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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王世充一走,孟庆就不洗澡了,反正身上的泥也搓了不少下来:“好了好了,拿我的衣裳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往萧齐的房间去了。

萧齐仍旧睡着,脸上已好看了许多,隐隐透出一丝红色。孟庆放下心来,又开始端详那个银尿盆。

书房里。众人已经散去,就剩了杨广杨俊和太傅王韶在闲聊。既已立了赌约,那也没什么大事好商量的了。王世充凑到跟前,在杨广耳边嘀咕起来。

杨广听着听着,忽地哈哈大笑:“好!好!”起身对王韶作个学生揖道:“老师。还望老师进宫直呈今日情状。学生另有下情禀告——那孟庆骑不得马开不得弓,便是一个寻常莽汉。似此怎能与宇文将军校场搏杀?这莽汉如今是小王的客卿,小王这便去看看给他兄弟二人准备的宅子如何了,稍晚些时再着人过来相接。”说罢便往外走。杨俊站起来拱了拱手,也跟着行去。王韶无语,起身相送。

只是,那黑塔般的汉子当真是个莽汉?王韶不信。自己的护院岂是一般人三拳两脚就放得倒的?何况还有个大名鼎鼎的晋王亲卫王世充在那摆着。

慢慢踱到后厢,止住了欲要通报的小厮,王韶对着后厢园子张望起来。只见那叫作孟庆的汉子在地下抠了几块铺路的石头子儿,对着一株刚吐新芽的柳树没头没脑地乱掷。不一会,树上的鸟窝被这厮投中,几个黄雀惊得叽叽喳喳乱叫,飞扑出来到处躲避。王韶看了些时,正待出言阻止,却听那厮哈哈大笑,念出一首诗来:“两个哈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这首七言绝句立即把王韶要说的话噎回肚子里去了。他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好。妙!妙极!”

孟庆愕然回首,见一白胡子老头儿不住鼓掌夸奖自己,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惭愧惭愧。”这当然是好诗妙诗,不然哪儿能小学课本上就有,全国人民都记得呢?只是无法说明。

“原来孟壮士还是个雅人,老夫真是走了眼了。”王韶笑着上前,一把握住孟庆胳膊。“作的好诗!”

这就是把臂言欢了吧?惭愧。孟庆红了脸,连忙答道:“我兄弟萧齐作得更好,呃,他的更好……”

“哦?”王韶当然认为这是孟庆自谦的话,如此佳句,如此大才,可一而不可再啊。“孟小兄的朋友自然高才,自然是高才……”忽地想起七日后这人便要上校场与宇文化及拼命,不由得起了怜才之意:“孟小兄当真骑不得马开不得弓?”心中便想,倘若果真如此,倒要想个法子护他一护。

“我倒是想骑马射箭,”孟庆不假思索。“可我到哪儿找马去呀?”

“此事不难。”

王韶拍了拍手,对闻声进来的小厮道:“带孟公子去护院武场,随他挑选几样趁手的刀剑马匹。”又和孟庆说:“老夫这就进宫面圣,请皇上裁决此事。”

“行啊。”孟庆的脑子里一塌糊涂,一会工夫不到,怎就扯到皇帝那里去了?“要得。使得。”一边嘟嘟囔囔找着合适的词,一边跟那小厮去了。

身边没了旁的人,孟庆胆子大起来,向那头前带路的小厮发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今年是什么时候啊……”

“回孟公子的话,”小厮回头停下,恭恭敬敬地答应。“小人叫王安,十九岁。今年是大隋开皇八年。”言罢转头带路。

“哦。”孟庆挠了挠头,心里再次确认那个白瓷酒瓶是宝贝,可惜了。“刚才那老头儿是你们老爷么?他是个什么官儿?皇帝叫什么名字啊?”

王安又停下来,嗫懦了半天没吐出个字来。、

孟庆蛮不在乎:“别怕,皇帝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恩,咱们一样年纪,你告诉我我不和别人说的。”

“回孟公子的话,我家老爷……”王安终于理顺了词。“是当朝太傅。皇上叫做,叫做,叫做……”再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啦。”孟庆道。“王安前头带路,本公子选马去也。”

“是。”王安连忙转头迈步,挥衣袖抹了一下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