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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现在走是不可能走的,池野干脆把卷帘门再往下拉了拉,让室内暖和一点。又拎了张凳子,坐到闻箫附近。

    闲的没事做,池野趁人昏睡,找了支笔,在闻箫额头贴着的退热贴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写完,盖上笔盖,池野自己很满意——作业虽然很久没写了,但字没退步。

    心虚一般,池野把笔扔得远远的,又拿手机出来,关了声音看电影。

    电影看完一半,转头看闻箫,发现人还没醒,睡姿也还是之前那个睡姿。池野怕人烧出好歹来,又伸手碰了碰,感觉没之前烫得那么惊人了才算放心。

    想起之前那个笑话,池野兀自笑了出来——我同桌弱不禁风。

    现在看来,这个形容词没哪里不对。

    闻箫醒过来时,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眼前发花,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家,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家已经没了,家里的人也都不在了。

    记忆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他洗了碗出来,池野没在,因为头晕,他坐在了沙发上。

    晕过去了。

    身上酸软得难受,眼睛热胀,闻箫意识到什么,抬手想摸自己的额头,一碰,就碰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先别动。”池野见人醒了,“贴的退热贴。”

    闻箫的嗓音很哑,在凌晨安静的夜里,听在人耳朵里有种特别的沙砾感,“脖子上也是?”

    池野视线落在自己的签名上,“对,有感觉?”

    “痒。”闻箫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脖子,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嗓子疼得厉害,应该是肿了。

    池野递了杯温水过去,顺手帮闻箫把退热贴全摘了,一边说道:“真是佩服你,发这么高的烧,还跟我干了一罐冰啤。”

    闻箫接下水杯,凑到嘴边一口一口喝。温水顺着喉口流下去,喉咙至少没有涩得发疼了。

    之前他只是感觉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努力坐直,闻箫哑声问:“现在几点了?”

    池野才看过时间,“两点过。我本来想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就打120送你去医院。”

    他虽然知道闻箫住哪栋楼,但具体哪一户不确定。这个时间点,他不可能挨家挨户敲门去问——你家有个在读高中的叫闻箫吗?

    捏了捏眉心,闻箫道了声谢,站起身。

    池野见他虽然脸色难看,但人还是站得稳,“回去了?”

    “嗯。”闻箫点点头,“回去了。”

    池野不放心,“这附近路灯十盏六盏不亮,你烧还没退,说不定走几步脚下就打晃,我送你?”说着,从旁边柜子上抓了钥匙,“走吧。”

    闻箫没逞强。

    一路送到家门口,等闻箫打开门,池野才往后退了一步,怕吵到人,他低声道,“进去吧,我走了。”

    第二天,闻箫起床时,嗓子基本哑了,喝水都疼。外婆见他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忙戴上老花镜,搬了医药箱出来找药,一边念叨,“是不是昨天晚上趴桌上睡着了,穿得太少,又没有关窗户?”

    闻箫摊开手掌,接下外婆一粒一粒递过来的药。

    他昨晚睡着确实没关窗,但严重成这样,除了半夜出门没穿外套,也有昨天那一罐冰啤酒的功劳。

    后面这半句,是不可能跟外婆说的。

    外婆心疼去了,没多追问,又找了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瓶子,让他把药带上,中午晚上在学校都要吃一次。

    闻箫把药放进书包里,换鞋准备出门,又被外婆往手里塞了一个保温杯,里面满满全是热水。

    一路上闻箫状态都不怎么好,公交卡忘带,投币多投了一块钱,还差一点坐过站。

    到了学校,教室里位置坐了差不多三分之二,闹哄哄的。

    赵一阳正在跟上官煜对答案,遇见答案对不上、又说服不了对方的,就会再拉一个人进局——一般这个人都是许睿。

    许睿昨晚刷题熬了夜,正打哈欠,皱皱鼻子,“你们谁大清早地吃炸鸡排了?也不怕太油了发胖。”

    “我看你这是羡慕,学委,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有了中年老大叔的忧虑?”赵一阳改了道题的答案,又在题号画了个圈,标了个倒三角记号,嘴里还顾得上怼许睿。

    许睿弱气,“这不是羡慕吗,我最近脸上总长痘,去皮肤科看了,医生给我禁了油炸食品。”

    赵一阳打量许睿脸上冒出来的几颗青春痘,“我看你停几天晚上不刷题,早睡早起,这痘马上就能消下去。”说完,他听见动静,回头,果然是闻箫来了,眼睛一亮,“来来来,试卷借来一用!我们好几道题三个人都不一样,真是撞了鬼了。”

    闻箫没说话,拉开书包拉链,把一沓作业拿出来,递给赵一阳任选。

    赵一阳两下就从里面抽出数学卷子来,“就这道题,卧槽,真的见了鬼了,我们这边三个选了abc闻箫你竟然选了d!”

    闻箫看了一眼,找了支笔,顺手把解题过程写在了草稿纸上。

    赵一阳这时候才发现不太对,“你嗓子怎么了?”

    闻箫嗓音哑的差不多只剩了气音,“感冒。”

    他回答完,上官煜和许睿也担心地望过来,许睿抓抓脑袋,“要不要去校医院拿药?你这嗓子哑成这样,感冒不是一般严重啊。”

    闻箫放下笔就不想动了,他摇摇头,手撑着下巴,恹恹地。懒得听许睿他们再问,闻箫又从书包里把药瓶掏出来放在桌面上,示意带了药。

    赵一阳几个对视一眼,没再吵他,遇见理不清的题,就比照着闻箫的答案自己算。

    把药瓶重新装回书包,闻箫缓了两秒才发现——手机没在书包里。

    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出门的时候没拿手机,应该是落在家里没带。头一阵闷闷的昏胀,闻箫没再继续想。

    等答案基本对完,赵一阳去还试卷,就看见闻箫把校服里套的那件卫衣的帽子捞起来戴上了,眉眼全在阴影里,只露了线条优越的半张脸,淡色的嘴唇抿着,实打实的生人勿进。

    赵一阳把试卷放下,话都没敢多说半句。

    周一第一节是语文,于鸿雁抱着课本和教案进教室,发现班里还在一阵乱地收作业。周末两天作业多,每一科都有不少,课代表挨着催,催到预备铃响还是没收齐。于鸿雁脾气好,站讲台上等着,一边观看课代表的收作业拉锯战。

    见闻箫趴桌子上,她走过去,问赵一阳,“闻箫怎么了?”

    赵一阳赶紧回答:“生病了,重感冒,早上来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人眼看着都要倒地上了。”一般老师来问,症状肯定是说的越重越好。

    于鸿雁点点头,“那就让他睡会儿,严重了记得去校医院。”

    赵一阳猛点头:“好嘞没问题雁姐,您真是好人!”

    于鸿雁笑着瞪他:“这就是好人了?奉承话不要钱是吧。”

    闻箫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节课,下课铃响,教室里闹起来,他才抬了头。

    因为一直趴着,额头上被校服的横杠印上了,又是才醒,双眼迷迷蒙蒙的。

    池野进教室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他同桌一脸的病恹恹,宽大的校服里套着件连帽卫衣,袖口被蹭的往上叠了不少,露出一截瘦白的手腕来,有种少年人特有的单薄。

    最招人眼的是额头上那片淡红印子。

    他走近,闻箫反应慢半拍地出声,“来了。”

    嗓音很哑,在喧闹的教室里透出点特别的质地。

    池野把书包放椅子上,又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递过去,“你的手机,昨晚上你落在我那里了。”

    正转过身想跟池野打招呼的赵一阳被定在座位上——我靠,脱离人物和语境,这特么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个用一万字组成的心心~10000/10000,从早上六点半写到现在,终于历劫完成!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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