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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荒村赌场

    秋去冬来,糖糖运酒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几乎每天往返一次‘四平’,一个距离家乡不远不近的城市。

开始的新鲜感早已经没有了,每天眼前都是熟悉的道路,难免感觉到厌烦,不过脑海里还总记得第一次见杨厂长时,杨厂长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小伙子,今年你先给我跑四平,等明年就让你跑山东,不过去山东你最好有个副驾驶,一个人开车的话,一般人的身体状况可吃不消。”

糖糖虽然满心的不服气,但是知道厂长说的是好话。酒厂内被常年雇佣的车共有五辆,除了糖糖这台车之外,剩下的四辆车组成了一个车队,专门跑长途。山东、云南等地的运输任务,都是由这个车队完成的。听说队长姓‘寇’,各地的人际关系和驾驶技术都是一流。不过这四个司机都没有副驾驶,无论多远都是一个司机在开车。糖糖之所以没有和他们一起运输,可能也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得到目前比较轻松的运输工作。

不过糖糖自己的想法却不一样,作为一名货车司机,不跑长途根本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自己早就有加入这个车队的想法了。可惜大家每天的工作就是跑车,每天早出晚归,而且回来的时间都不一样,想找个时间和寇队长套套近乎真的很难。

想法终归是想法,其实现在这个比较轻松的工作,已经让自己很累了,早出晚归的生活,累的每天回到家吃点饭就只想躺着休息,真的好累。

糖糖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到酒厂,等工人把一箱箱成品酒,装满车并盖好苫布就开始上路,送到四平一个指定的厂家,再装上满满一车空酒瓶,然后到那的食堂吃上一顿饭,这时候吃的饭,就已经说不上是早饭还是午饭了。接着就开始返程,通常到家是傍晚七点左右,吃完晚饭洗洗就睡觉。天天如此,够累也够无聊,好在平头车的驾驶室很舒服。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糖糖开着车从家乡出发,可刚出小镇不久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样的雪在黎明的灯光里很是耀眼。糖糖不得不降低车速慢慢行驶,就这样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雪才慢慢小了下来。

路上的车不多,这个年代的公路可不像现在有很多人养护,下了大雪后,还有专门的车辆铲雪并洒盐。短短一个小时,路上的积雪已经有半尺多厚,被过往车辆压实的地方显现出一尺多深的车辙,刹过车的地面已经结冰。

在这样的路上行驶,大货车能到六十公里的时速,就已经显得很不安全了。所以糖糖将酒送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停好车工人如往常一样卸货,糖糖赶紧跑到食堂,这里自然已经没有像样的饭菜了。

食堂的阿姨姓刘,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爱说爱笑的。见糖糖跑进来赶忙说:“小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晚啊?”“诶,这雪下得太大了,不敢跑啊,刘姨,还有什么好吃的没?”

刘阿姨微笑着说:“米饭和菜可没有了,都让早来的小子们吃光了,还有几个包子了,对付吃一口吧,在锅里还热着,等我给你拿啊!”“谢谢刘姨。”

这些食堂的老阿姨们,对这些年轻的司机,无论从态度还是内心都很不错,好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糖糖接过刘姨递过来的几个包子一边往嘴里填一边含糊的说:“呜,谢谢哦。”然后向边上的公用宿舍走去,找个没人的床,边吃边躺着休息一会。可还没休息过来,外边就有人喊:“小唐,小唐,你车装好了。”

长途司机的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必须适应在路上行驶中的时间,把这段时间当成休息才会让自己感到轻松,至于吃饭和睡觉当成休假就好正好,因为假期总是那么短暂。

因为今天天气不好,糖糖来的又晚,加上断断续续的雪,返程没多远天色就暗了下来。经过一个叫‘姜家坟岭’的地方时,左侧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车子随着就一阵晃动,糖糖赶紧靠边停车下去查看。原来是左后轮爆胎了,因为后轮是双胎,所以车身没有过度倾斜还比较稳定。

按照现在轮胎的里程不应该随便爆胎才对。走这条路线已经这么久了,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很邪性,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心惊胆战。好在平时路过这里的时候都是三点左右,可是今天,已经接近黄昏了。

自己自从长白山出来之后,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好久都没见鬼了,难道运气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么?现在又到了倒霉的时间段了么?不知道,这一切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不过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需要把轮胎换上,要不然就得住在这里了。

细心查看后,糖糖才发现胎面上,有一个半寸左右的口子,距车尾几米远有一根树枝,树枝上有一个相当锋利的斜面向天立着,和轮胎上的口子对比之下发现它正是罪魁祸首。

这应该是过往运柴火的车掉下来的,因为大雪的掩盖被糖糖轧了个正着。换胎吧,单胎跑到家可不安全,再爆胎的话车都可能翻,虽然车上的酒瓶不重。

打定主意后,糖糖翻出车上的随车工具,新车工具很齐全,一次都还没用过。崭新的‘架机’,轮胎扳手,撬棍等。有时他的脑子只有‘一根筋’,说干就干。

迅速的架起了车并卸掉了十二颗轮胎螺丝,糖糖的额头上已经冒汗了,等他再用撬棍艰难的,将瘪了的轮胎撬下来的时候,已经瘫坐在了雪地上。大货车的轮胎真的不是一个人能轻松换上的。

反应慢是个绝对性的错误。就在这‘巨型’轮胎倒在地上的一瞬间,车下的‘架机’突然在雪地上滑了一下,糖糖本能的用手推住了车厢,可是瞬间的重量让他立刻松开了手跑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剩下的轮胎在车身的重压下倾斜,慢慢的倒在了地上,整个轮毂已经压在

了上面。随后整个车厢已经倾斜下来,上面的货物摇摇欲坠。

糖糖真的傻了眼,自己骂自己:“诶,这么大的轮胎倒下,不要说换上,就是立起来都难,现在整个车都要翻了,我他妈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呢?”

可是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早就该不管那根破胎,是自己想多了,单胎跑回去,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事故。回到家后再找个修理部花点钱换胎要舒心的多。现在也只能换到哪步算哪步了,实在不行就请路过的司机帮个忙吧。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糖糖才把‘架机’掏了出来,看了看车底和地面的距离,想重新放好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先用摇杆卸下备胎并挪到了车旁边,这时候已经精疲力尽,接下只能等人帮忙了,其他的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坐着抽烟喘着粗气。

可能是着急的原因,感觉今天过往的车辆很少,糖糖试图拦的几辆车都没停下来,都是绕过糖糖就加速走开了,司机最怕的就是邪性的地方,开车上路本来就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工作。或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各有各的想法吧。

天早已经黑透,周围寒冷的冰雪让被汗水湿透的糖糖颤抖起来,再不想办法自己真的会冻死在这里,上车发动车子,水温是凉的,原本想猛踩油门让水温提起来再用暖风,可是想想油价,又舍不得了。本来油就不多,耗尽了油就更走不了了,永远不要让糟糕的情况变得更糟。

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也越来越低,周围的黑暗让糖糖想起长白山里的遭遇。自己在那么危险的地方都能挺过来,还能在这‘小河沟儿’里翻船么?可是现在似乎正在面临翻车!

鼓起勇气唱了一首‘笨小孩’,“哎呦望着胸口拍一拍啊,勇敢站起来,不用心情太坏!”右面车窗的黑暗里隐约出现了灯光。有光就有希望,有希望就要坚持。糖糖下车直奔光亮走去。

走了一会发现自己走进了边上的灌木林,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周围的吵杂声音不绝于耳。前面是一所宅院,吵杂的声音正是这里传出的。冷急了的人不会想太多,只想找温暖的地方,更何况糖糖的脑子不太灵光。

推门而入,眼前显然是个赌场,周围三个赌桌围了不少人大呼小叫,屋子里乌烟瘴气,呛的有点睁不开眼睛,谁也没注意糖糖的到来。赌徒就是这样,赌到兴头上,就算周围着了火也不会注意。糖糖见没人理自己,就赶紧向边上取暖的火盆走去烤起火来,烤了半天,身上已经直冒热气后才稍感温暖。

暖和了,脑子才开始运转,观察起了四周。发现这是一所老式建筑,窗户还是格兰式结构的,上面很多小方格上糊着白纸,只有下面几块小玻璃能看见外面。四周的墙上都是各种报纸糊成的墙面。房屋四角的四个大铁盆里,正烧着松枝取暖,三张简陋的方桌周围围满了各色赌徒,除了边上两盏烛台照明之外再无别的用具。看来这么简陋的环境,应该是周围村子里的村民,怕警察抓赌才在这里设立的简易赌场。

赌徒的眼里只有赌桌,谁也没有注意糖糖。暖和过来的他开始四处走动起来。但见这聚赌的十多人虽形形色色却又各有特点,说不出的奇怪。

人本来就是形形色色的,有什么奇怪呢?观察了半天糖糖才看出端倪,因为这十几个人虽各有特点又能清楚的分为三类,穿着各有不同。一类大腹翩翩,说话声音沙哑却调门很高,穿着羽绒大衣,整个屋里的吵杂声,似乎都是这种人喊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