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木同桐的少女，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毫无违和感的，停在了之前扔在那里的，大网球包旁边。

    实话讲，我呆住了。

    不仅仅是我，这种情况下我自然是下意识的向小歌的位置看过去，然而幽灵少女同样是搞不清楚状况一般的，和停在她旁边的人体模型窃窃私语。

    闯入的少女，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无视了周围的环境。只是打量了我一会。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慑于气氛，或许是别的什么灵异莫测的规则，掌控时间的骷髅并没有带我离去，也没有为我治疗。

    那也无妨，那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不会死，也习惯了痛苦，只不过目前的情势让我无法安心。

    “哥哥杀了她啊。”

    她终究是再次开口了。

    “真是让人惊讶，但也是无可奈何吧。既然想要杀人，那无论什么时候被别人杀掉了也不值得奇怪吧，虽然我是她的朋友，但却是很难为她感到伤心呢。就算是夭夭也一样吧——应该说，我们几个互相之间都是这种感觉，因为我们几个互相之间都觉得包括自己，我们都是罪有应得的该死呢，唯一的疑问就是为什么还不死而已吧。话说哥哥你啊，你又是为什么呢？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啊，我在这里等着就是想，在我们不得不动手之前，哥哥就这么自己死掉呢，但是哥哥你为什么又不死呢？被那双粘上了钻石薄刃的手，挖掉眼睛，切掉后颈，摘掉心肝，这样的手笔对于她来说也无疑是完美的爱意了，为什么被她爱着的你，还没有死呢？”

    “谁知道呢，或许我就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吧。”

    “不死之身啊，不死，真好——不，不对，啊，是真坏啊。居然连死都做不到，明明只要是死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呢，死了就什么烦恼也不会去想了，死了就什么责任也不用去承担了，死了就完全与世无争，到桃花源里面过理想的日子了，啊，死了不就是天国吗？你居然连这都做不到吗？真是可怜啊，可怜又可悲。”

    “你说的不对。”我，一边确认着自己身体的状态，一边回应，“死掉不是这么轻松的事情——不对，对于死掉的人，死或许真的是很轻松的事情吧，但是……”

    但是，

    脑海里闪过的，是父亲大人，和母上大人，

    “死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但活着的人会因为死掉的人而面临问题；死了就什么烦恼也不会去想，但活着的人会因为死掉的人而烦恼；死了就什么责任也不用去承担，但活着的人却不得不去承担起死掉的人卸掉的责任。”

    “那你杀了她吗？”

    “是，我杀了她，因为她要杀我。”

    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

    “哥哥，哥哥，哥哥——啊这个称呼，真是美妙呢。怪不得夭夭会一直在我们耳边念叨你呢。我也是很少会像这样说话的，我也是知道自己平常是难以被人理解的。但是啊哥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啊。”

    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她消失了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坏事了。真是的，明明是夭夭千叮咛万嘱咐的，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想呢。不过我也确实没想到，她会来找哥哥你啊。明明只见了一面，却会来找你呢。是一见钟情吗？”

    你们的爱我可真是不懂。

    “哈哈，哈哈。”

    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然后，

    笑容隐了下去。

    眼睛里面的光芒暗了下去，渐渐地，泛起了无机质的感觉。

    “那，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那是，杜子美的，《剑器行》。

    她弯腰抓住了网球包，提腰，胳膊前甩，

    她将那个近乎一人高的网球包掷了出去。

    比网球包还要快的，是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的东西，在一瞬间，或许是什么特殊的手法，在那一瞬间，获得了比包要更大的动能动量，在脱离她的手的瞬间，就突破了布料，迸裂而出。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钯、匕首、铁扇、尺、刺……数不清的冷兵器从里面绽放了出来。

    如花一般，如流星雨一般，

    那是，闪烁着杀人光芒的暴雨梨花。

    密布周天，无可闪避，向着我，袭杀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