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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消失

    只是身为臣民对君主崇敬和担忧之心而已。

    元穆安顿在原地, 感觉心里又变得空落落的,好不容易重新搭建起来的信心,被她轻言细语的几句话击得摇摇欲坠, 随时有可能崩塌。

    “哦, 原来如此。”

    他干巴巴应一句,似乎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眼含愧意地看着她。

    直到回到府中, 两人都没再开口。

    从前院往各自居住的院里去时, 秋芜怕元穆安又像昨晚一般,要到她屋里用晚膳,便停下脚步, 当着他的面吩咐下人, 晚膳少备些, 只要她平日用的量便好, 好让他没法再用昨日的借口。

    元穆安无法,面对院里几个下人不约而同投过来的或审视,或不屑, 或得意的目光,自然没脸再坚持, 只能依着她的意思, 回东院去了。

    这一夜, 他依旧在黑暗中辗转了许久。

    自十三岁那年起,他便很少会接连几个晚上难以入睡了。

    因为在外艰难行军的经历让他明白, 身子是自己的,不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都得逼自己养足精神。

    哪怕是重明门宫变的前一晚, 他都只是练了一套剑法, 练得浑身是汗后,便如平日一样睡了过去。

    可这一年里,他却时常因为秋芜而辗转难眠

    这两日,更是如此。

    小小一座折冲都尉府,总共不过七个下人,因不知他的身份而个个对他心存鄙夷。当面就敢如此,背后还不知是如何议论的。

    若放在从前,他定会勃然大怒,给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些教训。

    可这一次,他除了一开始有些不悦外,到如今,满脑子想的却都是当初秋芜在皇宫里的处境。

    她被从毓芳殿调到东宫,再由一个普通宫女一跃成为良媛,到底承受过多少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议论?

    当初他无意间听到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以为自己明白她的处境,出于怜惜,也出于对她的一分偏爱,不再只给她一个小小七品昭训,而是直接让她当了正三品良媛。

    可这样还是不够。

    从旁听到,远远不如亲身经历来得直观、冲击。

    他面对区区七人,已有如芒在背的感觉,更何况她当初面对的兴庆宫成百上千的宫女、太监?

    他想生气,想发泄,想让她原谅自己,想让她跟自己回去,可是他没有资格。

    一年的相处,一年的分别,日积月累的隔阂与失望,不是一两日就能轻易消弭的。

    黑暗中,元穆安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保持冷静,再度审视眼下的局势。

    朝中和前线的事,他自然胸有成竹。

    而秋芜这里还是一筹莫展。

    非但如此,他还敏锐地察觉到了威胁。

    那个叫顾攸之的州府幕僚显然对秋芜有意,而更让他不安的是秋芜的反应。

    从前他无法想象秋芜过惯了宫中的日子,如何还能甘于平庸,还能看得上如顾攸之这样寻常得一点也不起眼的郎君,在宫外过完庸庸碌碌的一生。

    可当他渐渐开始体会、理解她的内心所求时,过去的自信忽然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他没那么大度,甚至自认有些小心眼,无法容忍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心仪的女人身边,哪怕他亲口说过不会逼她。

    他很想用直接让顾攸之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但这个可怕的念头每次闪过后,都会迅速被理智压制住。若他真的这么做了,秋芜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只有像先前处理那个叫周川的一样,让顾攸之从此远离秋芜。

    最好还要让他走得心甘情愿。

    ……

    接下来整整两日,城门仍旧紧闭。

    据外面的传闻,失踪的天子始终不见踪迹,州府的官员们已急得乱了方寸,连带着民间的百姓之间也开始弥漫起一种时隐时现的紧张感。

    新帝登基不足一载,就在北上凉州督战时,忽然遇袭失踪。若当真出事,则偌大一个燕国,群龙无首,定会如二十多年前一样,皇室宗族为争权而让大片疆域陷入变乱中。

    谁也不想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眼下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前线还在与吐蕃作战的都尉秦衔还时有捷报传来。

    吐蕃人从一开始受挫后,虽不屈不挠地屡次试图继续往东行进,却总是被秦衔及其手下拖住,以至进退维谷,士气越发低落。

    因补给跟不上,他们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捱不住凉州的水土。

    秋芜每隔一日就会收到州府差役带来的几句前线的情况,知晓战况顺利,哥哥安然无虞后,方能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