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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

“他那‘玩艺儿’像颗花生米┅┅”

“他还没长毛呢┅┅”

┅┅

爱与被爱,是从对自己对别人对异性对同性的漂亮有了朦胧的界定开始的。

于是,校园中就充斥了一些自恃俊美而象还没被阉割也还没被驯化的儿马蛋子那样高傲无状的小男生。他们总是大模大样地横冲直闯,盘旋在运动场上,显示他们的健美,对任何事都咋咋唬唬地横加评论,总爱怒张着自己凶强侠气的正义感,总爱表现出愤世嫉俗的不凡,他们烦透了家长和老师对他们的千篇一律的喜欢和爱,他们厌烦这种形同恩赐的爱,他们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格得到格外的爱,对他们没有婆婆妈妈管束和要求的那种爱,为了得到,他们总是悄悄“管束”自己,头发不再乱篷篷,身上也不再污浊得一塌糊涂,指甲缝也没了黑垢┅┅漂亮的感觉使他们忘乎所以。

我就有点这种脾气,但我不漂亮,细长的小眼楮,也没有人家那种足以显示聪慧的宽额头。我只是长得高大,长得白净,我最推崇的人体审美标准就是“一白遮百丑”。

我只沾泄了这点脾气,就使我在学校里不是个功课和操行最好,最听老师话的那类学生。我是篮球场上的骁将,而且,最积极于画画,但我没想过要当大画家,也就从不真正去拜师下功夫,我只满足于在班里,为学校,画壁报,布置会场时众目睽睽下的眩耀。(想一想,女孩子们看见一个身材挺拔匀称,白白净净的男孩在潇洒地把色彩随意拼凑成图形,那眼色中该有多么让人心神荡漾的神秘啊┅┅)漂亮的感觉使每个从来都马马虎虎的男孩变得敏感而嫉妒,从而在嫉妒中也悄悄羡慕和喜爱足称漂亮和更漂亮的同性伙伴,不漂亮的男孩往往是缺乏同伴的拥戴的,而那些帅哥周围,却也总簇拥着他的追随者。

尽管是宏祥做为“第一个”引我去做那种游戏,我其实并不喜欢他。宏祥足有一米八高,干瘦干瘦,长了一张老鼠样的脸,只是他的手很白很滑腻,他在上课时把手伸进我裤腰里随意到处抚弄的时候,那种紧张而又神秘的感觉是被一双这样的手在操纵,才不至于让我感到讨厌。

而在那时候,我却总想到班里的夏季。他真正是称得起漂亮,他几乎成为全校女同学背后言论的核心人物,而且几乎成为全校男同学暗中嫉妒的中心目标,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夏季玩得一手好双杠,而且是学校在节日办文艺演出时最受欢迎的独唱演员。其实,他的嗓子实在难以恭维,有着男孩子变嗓时那样忽尖忽闷的一副公鸭腔,唱起歌来荒板走调的。但女同学们却还是为他这难听的歌声热烈鼓掌,由一个人调动着齐声喊:“夏季,来一个,夏季,来一个┅┅”

很有些男同学因此酸溜溜。

我也嫉妒,怎么让他长有那样一双又大又亮凹在突起的宽额头下的眼楮,而且让他长有一双那样的几乎连在一起的宽重的浓眉,让他长了那样一副凸现着肌肉力度的宽肩膀和胸膛?我会为自己塌塌的胸膛暗自悲哀,为自己细长的小眼楮悲哀,┅┅尤其是游泳时,夏季似乎很珍惜这足以眩耀自己的漂亮的机会,他只一次次跳水,这可以显示他的胆量他的身体,而不至于把自己的漂亮藏在水下。我盯了穿着紧绷绷三角裤的夏季,看他那凹凸得优美的屁股,看他小腹下三角裤制造的,感觉是别的男同学不能相比的那浑然如一口铜钟般似乎在嗡嗡作响的突起,┅┅我心里在滋生一种焦灼和遗憾,我特别想和他进行那种游戏,我特别想知道一个这样漂亮的形体中还蕴藏着怎样的漂亮。这焦灼和遗憾几乎持续到毕业,大家分手。

和来子一见面,我这焦灼和遗憾又被点燃了,但极其朦胧--或许,这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这种并没有明确的认定,也就使它虽然无时无刻存在着,却总是似云雾缠绕;或许,是来子使自己随和到毫不特殊,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眩耀。其实,来子很漂亮,虽然没有夏季那种厚重,来子更敏捷玲珑,他爱逗,大家也爱和他逗,追他闹他,这时,他笑着左躲右闪--我说过--他更象一头腾跃的小梅花鹿。

终于,在那个我和他发生初吻的晚上,他一下子使我明确了自己的那种认定--为什么我听到派我给他作助手时那样喜出望外,几乎是刚出营部就小跑着去找他报到,并迫不及待地当天就搬进了他的宿舍;为什么我在工作中会那么小心翼翼地顺从他,讨好他,而放弃了我曾经很引以为自豪的那种高傲┅┅可以说,我不听他劝阻也打了要求下连队参战的报告,仍是这种冲动的驱使。

可是,我也有些恨他。

他不该写信向那该死的编辑部去问,也不该向我说起那我根本就没想过的什么该死的┅┅“同性恋”。

从听到这三个字,有一种不安向我和他在一起时感到的愉快袭来,而且像毒雾一样蔓延:难道,我们这就是同性恋,可我和来子有谁象人们传说中那样有着不男不女的妖气,有着轻浮放荡的无耻?无论如何,我们属于战友中出色的,我们工作认真,我们把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团里表扬,师里表彰,┅┅啊,啊,┅┅而现在,这三个字,┅┅

我甚至已认同了这三个字。我应该坦白,自从认同了这三个字以后,我对来子的漂亮,有了更加疯狂的欲望。有时,我已经会主动突然把他拥住,厚颜无耻地嘻笑:“来子,我得要你了,我忍不住了┅┅”

而这时,肉欲的满足中有种报复的快意:我就是同性恋!能这样得到这个漂亮小伙子,就是同性恋也不冤枉了!来子!我跟你┅┅也就┅┅豁出去这同性恋吧!

来子也变了,除去必要的提醒,他对我曾经有过的“上司”的那种态度荡然无存,他顺从着我,几乎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有时,他端枪监视着洞外,我就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扒,我甚至模仿流氓和女人作爱的口吻,对他脏话连篇甚至强要他应和,┅┅他这时只是沉默,他的表情很痛苦。他认为是他把我勾引坏的,是他把我引到了这前程莫测,生死未卜的地步,他愧悔羞疚,他忍受着痛苦满足我,也忍受着痛苦,盼望我能在肉体和精神上,在生命和人生上,安然无恙地和他分离┅┅他连我这虚张声势不惜死于战地的无聊的话,都以他的愧悔变得如此敏感。

我岂能不懂啊,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