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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疏火

    同样懵逼的也有柳瓒:“……苏兄,这是何意呐?”

    苏文昌目光一扫,看到这三脸迷茫,语气不大满意,“此乃玄文,柳兄竟不曾知晓么?”

    柳瓒脸不红心不跳地笑说:“实不相瞒,在下这也是第一次踏上仙途。”

    少年如遭雷击,顿懵当场。

    第一次修仙?第一次修仙你是认真的么?!你玩我吗?!

    他之所以答应和柳瓒同行,无非也是看中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苏文昌眼角抽动了两下,心下恼火,生出一股拂袖就走的冲动。

    然而,目光落在桌面这一盘红烧肉,一盘烧鹅,一盘羊肉,一盘葱爆大虾……

    咳咳……不知者无罪。

    耐着性子,一脸严肃:“哦,既如此,那我便同诸位说道说道吧。”

    曲起指节在桌上一扣,“这玄文,实乃紫微大帝所创,紫微大帝创玄文三千……”

    紫微大帝,这个柳二爷还是知道的,露出个了然的神情。

    听苏文昌话里话外,貌似很厉害的样子,柳瓒惊讶:“苏道友竟还懂玄文?”

    苏文昌很受用,白皙的脸蛋又红了红:“不算懂,无非是被家里逼着学了几个,略通一二。”

    “所以,这会不会玄文,才是这家学所在呐。”

    又吟哦着,抵着额头,略一思索,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写下几个玄文出来。

    柳瓒很给面子地吹捧笑说:“未曾想还有这一番功夫,在下受教。”

    “不知道友写得这几个玄文,是什么意思?”

    未曾想,苏文昌却推拒起来,不肯再说了。

    漱流扒完碗底最后一粒米饭,举着碗扭头看向柳二“其实我也懂玄文,为什么不问我?”

    苏文昌不信,一口咬定,“不可能。玄文向来只由世家大族把持。“

    这人实在太讨厌了,苏文昌默默攥紧了筷子,总是拿他开心!!

    就像、就像是……叶家那些人一样,这样的场景苏文昌并不陌生,他从小瘦弱,又是儒修,就没少被人抢走书箧欺辱,被学着说话,被嘲笑酸了吧唧的。

    一回头,见柳瓒对苏文昌写的玄文大感兴味俯身去看,苏文昌一震,大吃一惊,慌忙站起身去拦他。

    “别看!!”

    哐当一声,险些带翻了椅子。

    可惜慢了一步,柳瓒只感觉有无数信息蜂拥而至涌入脑海,脑子里像是有十多根钢钎一起搅拌。

    他面色煞白,只觉心跳如擂,身形一晃,直挺挺栽倒在了盘子里!

    砰!

    油水飞溅,惊了在场众人一大跳。

    苏文昌也吓了一跳,愣愣地拿掉了脸上的菜叶,“我刚刚不说就是这个原因了……“

    “玄文一字千义,道友如今修为还未臻至境界,神识受不住的。”

    撑着额头,柳瓒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忙缩回身子,不由一阵后怕,想这这苏文昌所言非虚,不敢再看一眼。

    漱流心下微诧。

    一是没想到苏文昌拿出来显摆的竟然就是玄文。

    二是没想到柳瓒反应竟然这么大。

    显摆的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苏文昌犹觉意犹未尽,又将话题绕了回去,说起苏家与玉霄宗的渊源来。

    “这玉霄宗称中洲第一大宗,无人敢称第二,诸位无异议吧?”

    苏文昌昂起下巴,脸上颇有得色,瞥了一眼席上三人,想从三人脸上看出崇拜仰慕之色。

    柳瓒自不必说,面如金纸这会儿还尽职尽责地笑着捧哏,老太太呆萌地眨巴眨巴眼睛。

    至于那一副死人相的少女,脸色苍白,神情阴郁,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苏文昌心里登时就有点儿不太舒坦。

    玄文没听说过么!

    仙游纪家!纪家!没听说过么!

    玉霄宗没听说过么!

    算了,几个土包子与之计较成何体统?

    苏文昌说到玉霄宗,柳瓒眼睛一亮!

    这个他知道的!

    有意无意噙着抹笑:“玉霄宗?!说来也巧,苏道友有所不知,在座的这位漱流仙子可正是玉霄宗弟子呐。”

    对于漱流的身份,柳瓒耿耿于怀,并不忘伺机刺探。

    苏文昌一怔:“你是玉霄弟子?”

    “看不出来吗?”漱流不置可否地反问。

    “外门弟子?”

    “内门。”

    苏文昌有些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气得涨红了脸,“道友何必几次三番戏耍于我!玉霄宗内门岂是这么轻易便能进的?中洲两大宗,飞白、玉霄,其内门弟子无不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俊杰。”

    ……这算是在夸她吗?

    嗯。

    漱流脑子里转了一转。

    如果是从前的她定当斤斤计较,可如今的她却是十分不要脸地,大大咧咧地收下了“夸奖“,这也算是一种心态的进步。

    柳二好奇:“内门弟子如此厉害?”

    苏文昌果断:“内外门有天壤之别。”

    所以,苏文昌推测,漱流十有八九只是外门弟子,或者杂役。

    好在这一段对话只是席上的插曲,苏少年虽然很不忿漱流的行事“浮浪”,他自己到底是个缺心眼,被柳二哄了几句便又高高兴兴,与这位爷把酒言欢。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

    如果说之前不过是小大小闹。出了长烟城,柳瓒和老太太两人这才算真正直面了何谓仙途艰险。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呐。柳瓒木然叹气。

    谁能想修仙竟然这么烧钱!!

    本就捉襟见肘的旅费这几天下来基本不剩几文,得亏老太太手巧,一文钱掰成两文钱花,出发前做了点儿盐豆子。

    三人日日露宿荒野,夜深人静的时候,老太太说不想家是假的。

    想她被老天爷冷不丁丢到这儿来,举目无亲,前途未卜,前路凶险,就忍不住忧郁叹气。

    看来这修真小说的主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每当这时,陶招娣总忍不住想到漱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冷冰冰的姑娘总给她一种同类人的亲近感。

    有时候,她一恍惚,总觉得这姑娘特像小区那几个闺女。

    要这女娃娃也是咱华国人就好了,那她不就有个伴了。老太太叹口气。不想现在,她也摸不准这些古代人都忌讳什么呐,这姑娘脾气不好,她又只能抱她大腿,要惹她一不高兴……

    漱流过得也挺艰难的。

    咬着硬邦邦得和石头没啥区别的大饼,漱流一个恍惚。

    多久没过这样的日子了?晚上将草席一裹且当被子盖了。

    出乎意料的是,苏少年倒适应良好,哪怕吃糠咽菜,一举一动竟也潇洒疏朗,顽强地绷住了世家子的人设屹立不倒,唯独她和柳瓒痛苦闭目。

    枕在硬邦邦的黄土地上,漱流很久都没能合眼,她也知晓,自己野心太炽,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该付出的代价。

    她曾经也想着往上爬。

    她与雪痕、温星驰向来不是同类人,少年的热血就像是火,直将卑劣得她烧灼得不敢抬头,不敢正视,如阴沟下乍见天光散作一团的臭虫。

    现实是残忍的。

    就他们目前这个队伍配置,一个破落户,一个土财主,一个烧火妈妈。

    太卑贱了。

    她睡不着,大脑还很清醒,想了很多,又想到了浮云城那个鬼畜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