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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篇 十年之后,十年之前

    有一点坏坏的味道。

    “你好吵。”收回目光,他拎起炉上的水壶,沏茶。

    “你果然注意到了,”她坐下的姿势,旖旎秀丽,微微侧卧的姿势,从旗袍的开叉里露出的双腿,笔直修长,匀称而秀美,“我喝不惯日本的茶汤。”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地,倒茶,将茶杯送到她面前。

    “这味道……是碧螺春么……连茶杯的图案都是我喜好的,你果然很喜欢我吧,云雀?”

    “你好吵。”

    “嘻嘻……鸟人,你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闭嘴。”

    “唉……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骄傲呢?”有些无奈地托着下巴,她看他的目光,一瞬不瞬,“我都放下身段了,你却仍然高高在上……这样,我会很受伤……”

    “不知羞耻。”

    “嘻嘻……你总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提壶,倾茶。她捧起茶杯的动作,优雅而温婉。

    淡淡的雾气隐住她的眸光,猜不到……她此时的心思……只是听到她的语调,轻轻惆怅,淡淡的惘然:“似乎……我喜欢你,很久了;等你回应,也很久了……现在,我要离开,比很久很久还要久……你懂我的意思吗,云雀?”

    他沉默。

    似乎这样的试探,习以为常。

    但这一次,她不是玩笑。

    随意地勾起一抹笑:“你知道的,我每次都会碎碎念的那些东西……关于我父亲的会馆,关于日渐势微的家族局势……你应该明白,我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一直都有那样的一种……就像我当初来到日本。”

    “……联姻么?”

    “是啊……家族里的姐妹,全部都成功出嫁了,只剩我了。”

    “想说什么?”

    “这一次,我没办法拒绝。”

    “然后呢?”

    “鸟人,你听不出来我的意思么?还是你以为我的坏习惯又发作了?”托颊,她的轻笑,很美好。

    “你总是欺人太甚。”

    “真是的,这么直白。”

    “那么,这一次,是真的?”

    “恩。”

    “对方……是谁?”

    “秘密~”她用食指掩在唇角,动作俏丽随性,却……一点也开心,“是你……和我都无法咬杀掉的,一个人。”

    “废柴纲?”

    “当然不是……那家伙……不是一心一意为京子守身如玉么……”她摆摆手,“不是彭格列的人……不过,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他的拳头握紧,然后松开。

    “你撒谎。”

    “这就是报应呀……”她有些自嘲,“都怪我平时对你的试探太过多余,所以才有这样的结果么……”

    倾茶,一饮而尽。

    她坐在他的对面,不过一步的距离。

    只是,他不近前,她不后退。

    所以,这样的距离,持续了十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他的止步,让她终于有些倦了。

    一壶茶见底。

    他滴水未沾,只有她,不停地一杯接一杯。

    “多谢招待,我该走了。”起身,她抚平旗袍上的褶皱。细腻的缎面,抚摸过去的手感,很光滑……不知道,和他的掌心相比起来如何?

    不过,过了今天,很多事情,就应该被封存起来。

    云雀恭弥,这个鸟人,她会把他封起来,贴上封条装进箱子扔进心底……将心门,用一把大锁头,锁紧。

    “等等。”

    “恩,小鸟人,你有什么事?”依旧是戏谑的语调。

    “明年,不要再来。”

    她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转身,伸手抓住门板,稳住自己的声音:“当然……不会来了。”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她的指掌扣紧,拉开门,声音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惊讶,“明年不会来,后年也不会来……大后年也不会来……所以,不用准备碧螺春,不用准备两套茶具,也不用留着那棵你觉得碍眼的樱树……也不用一整天不出门在这里等我……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她任性得够久了。

    十年,已经够长了。

    跨出步伐,耳边的铃声,依旧清亮,尾音却有些滞涩。

    泠泠…泠…泠泠…泠————

    她的脚步,依旧很轻。

    只有铃声,轻响。

    她将脆弱逼回去,套上傲骨,睥睨众生。

    有脚步声,跟在她身后。

    初时的轻缓,渐渐急促。

    肩膀被大力扳过,她看到他一脸的恼怒。

    遂勾起痞痞的调笑,伸手挑勾他的下巴:“怎么,舍不得爷么?”

    回答她的,是他大力的推搡。

    背撞在纸门上,虽然不疼,可却伤了她的心。

    她有些无奈地抬眸看他,不满意他的粗鲁。

    “你真是越来越禁不得逗了……”撇嘴,她想洒脱一些。

    却不能。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困住了她。

    然后,他的神色紧绷,像是要发作。

    她直视他,眸色隐忍,唇角紧绷。

    气氛紧张。

    遂……她淡笑:“嘻……鸟人你真是太别扭唔——”

    她不中听的话,被封口。

    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状况,低头,靠近。

    吻她。

    一吻,再吻。

    十年来,这一步的距离,终于在今天减少,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