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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

    云霆一言未发地看了我许久,最后挑了挑眉,淡笑道:“小兄弟,你挡住我了。”

    我从无限回忆中回过神来,甚至能感觉得到脸上逐渐僵硬的表情:“是么,在下失礼了。”

    我侧身等他过去,他却看了看我,意兴方兴地笑着背过手,娴雅如鹤般走进茶馆内。

    连绛看见了他,扇着团扇走了过来,瞥了我一眼,道:“你跟这丑鬼说什么呢?”

    云霆回头笑着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连绛继续道:“不管了,你来迟了,得自罚三杯。”说着,他握起云霆的手,将亲卫手里的暖手炉递过去,“听说这里的知言酿不错,好多年没喝过了,还有点惦记呢。”

    说着,他拿着扇子对着茶馆里一扫,方才还满目狼籍的地方瞬间井井有条。

    我闭了闭眼,缓了缓内心几乎压抑不住的暗潮,想趁乱离开,却被云霆叫住:“这位小兄弟,你可以留下。”

    脑子“嗡”地一下成了空白,甚至连转身都僵硬得像一个木偶,更何况是脸上的神情。

    这时,小二抬着一坛知言酿上来:“来喽!知言酿一坛!魔王大人,我们店这酒可是用十九年前摘下保存的知言花瓣酿制而成,味道甘醇、酒香浓烈,整个幽冥,不,整个九界只此一家,魔王大人请品尝。”

    “屁话真多。成,放那吧。”连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蹙眉看了看云霆,又狐疑地看向我,然后复转向云霆:“叫他留下作甚,我们两个不好么?”

    云霆倒了一杯酒,淡淡地笑着,眼神却未在连绛身上:“怎么,你不同意?”

    他喝酒的样子也是旁人未有的优雅,以前我总缠着他一起喝酒,喝我们灵空最好喝的知言酿。那时我很骄傲地跟他说,知言花十年开花,这道酒也要经过十年酿制才能出味,所以二十年才能出一坛好酒,珍贵得紧。

    那时的他也想现在这样淡淡地笑着,什么也不说,只是听我讲。

    然而可笑的是,我竟以为他那样的倾听是因为真心喜欢。直到族灭那一天,满地蓝色的血液混着知言酿流淌成河,我才知道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错了。

    连绛脸色突然刷白,像是不想我留下却又怕云霆生气离开,最后只能给了我一个白眼,扁了扁嘴道:“那小子,还不过来坐下。”

    连绛不足惧,可是云霆,我们实在太熟悉。

    我只能拱手道:“在下无名之辈,尚且不配与幽冥王同坐,岂敢与吾王同席。”

    连绛心情看起来顿好,扭头等云霆答应,云霆却充耳不闻,依旧悠然地喝着茶。

    我腰又弓得低了些:“在下告辞,吾王慢慢享用。”

    我转身就要溜,云霆的声音却低低响起:“坐下。”接着便是放下茶杯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友善。

    连绛语气里也尽是不满:“愣着干嘛,还不给本王滚过来!让你坐你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