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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

    话音落下,空气凝滞成一团死气,诡谲阴森。

  死寂良久,树下的男人转身掠到墙头跃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色披风猎猎作响,月儿悄然躲进云层,像是在怕什么。

  *

  翌日清晨,萧宝绥是被渴醒的。

  她挣扎着刚起身坐起,就听见门“吱呀”一响,紧接着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瑟瑟!我听人说陈典饰和薛颂昨夜死了。”

  “死了?”萧宝绥惊愕,愣坐了半晌,有些苍白的唇嗡动几下,就好像失了声般,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是……”霍安如声音也有些发抖,“听人说看着像是被什么野兽咬死的。今儿早上有个管洒扫的小太监看见的,人已经被吓得疯疯癫癫的了。”

  萧宝绥听得胆战心惊,全身不自觉地发起抖来不会是他吧……

  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尚服局女官、一个官家小姐,万一真的查到他头上,她不认为那个心黑手狠的锦衣卫指挥使楚三爷会包庇他。

  萧宝绥紧攥着拳头,掐得手指泛白。半晌,摇了摇头不对,摆脱他应该高兴才是……

  虽是这么想着,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反倒是六神无主,担心得紧。

  “瑟瑟,我有件事没来得及跟你说。”霍安如看着她皱眉严肃,压低声音道,“昨夜我等你睡了才走,一出门就看见了‘裘言’,他貌似一直在外等着,只为了问我一句你是因何被罚。”

  “他一直没走?”萧宝绥心中一震,有股异样陌生的感觉瞬间荡遍四肢百骸。

  “应该是。”霍安如点点头。

  “昨天那么冷……”她垂着眸念叨了一声,眼眶忽然涌起一股潮湿。

  深宫里,人人都恨不得踩她一脚,可他没有。同屋几年的人巴不得她死,而那个仅仅认识几天的男人竟会这样护着她。

  真是个疯子!又疯又傻!

  “阿如阿绥?”

  外头传来个熟悉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是赵掌饰!

  萧宝绥心中一惊,忙忍着疼穿上衣裳掌饰只出去了两天我便这么不省心,她定是会厌烦我。

  霍安如伸手替她罩了件披风,见她眸子里满是愁绪慌张,以为她怕赵阑瑛不喜她衣衫不整,便开口安慰“赵掌饰是个随性人,不讲究这些礼数。”

  “我不是怕这个。”她死死地捏着手指,又慌又怕,“我是怕掌饰知道我为什么被罚,会把我赶出去。”

  “放心吧,掌饰性子冷了一些,为人也严厉傲慢,但是个好人。”霍安如捏了捏她的鼻尖儿,俏皮地眨眨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一入宫就到了她身边?”

  “祖母为我托了关系的!”

  萧宝绥听着霍安如的话,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许。

  那罐药虽然管用,可那皮开肉绽的伤到底是实打实地抽在她背上的。趴在床上不动还能忍,可如今一下床走动,她就感觉好像什么东西扯着她的伤口,每动一下就扯一下,火辣辣的疼钻心刺骨。

  “嘶……”萧宝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渗满冷汗。

  她正准备一鼓作气走出去迎迎赵阑瑛,却听见门响动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萧宝绥抬头看向神色疲惫的赵阑瑛,咬咬唇没吭声。

  “因为瑟瑟去都尉司给一个相熟的锦衣卫送东西,被人瞧见告诉给了陈典饰,就挨了鞭子。”霍安如嘴快,义愤填膺道。

  “挨了鞭子?”赵阑瑛眉毛一挑,把人按回床上,伸手解开她的衣衫瞧了一眼,心中火气顿时窜了上来,“你先好好歇息,阿如你照顾她。”

  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

  “诶?”萧宝绥一愣,“掌饰才刚回来,怎么又走了?”

  霍安如拿起那罐药,一边替她上药一边道“八成是找白尚服给你讨说法去了。”

  “这怎么行?沾上我是要倒霉的。”她皱着眉拢上衣衫,就要下床去追。

  “放心吧,赵掌饰出身好,能力又出众,白尚服拿她当接班人培养的,不会有事。”霍安如忙把人拦下,“况且,人都死了,掌饰知道了估摸着也就回来了。”

  “掌饰在宫中这么多年,她心里有数。”

  萧宝绥心中一暖,握着胸前的玉坠子在心中默默祈祷母亲,希望您能保佑赵掌饰,千万别出什么事。

  *

  裘言昨日值夜疲得很,睡得正香。忽觉得腰上一凉,警觉起身抽刀,动作一气呵成。

  “头儿,怎么是你啊!”他看清楚来人松口气,收了刀揉揉眼睛。

  楚悖掀了掀眼皮,语气微凉“你这香囊倒是挺精致。”

  “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看,昨天有个小姑娘送来的,我觉着……”裘言正说着,莫名觉得头顶一股阴阴冷风吹过。

  他下意识止了话,抬头瞥了一眼楚悖,后脊骨瞬间冷汗涔涔头儿想杀人的时候就这个表情……我没犯什么事吧?!

  裘言心里直打鼓,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错处。

  “东西拿来。”楚悖指了指他腰间系着的香囊,眸子卷着阴云。

  这可是宝儿第一次送他东西。

  “嗨!头儿您看上这香囊说就是了,吓得我这一身冷汗!”裘言忙不迭解下,恭恭敬敬地把香囊递到他手里。

  楚悖看着笑得一脸轻松的裘言,缓缓眯了眯眸子“你不喜欢这香囊?”他敢不喜欢宝儿的香囊!

  裘言求生欲极强地摇摇头“不不不,不喜欢,女里女气的……”他说着,骤然觉得脖子一冷,直觉危险改了口,“那、那我喜欢?”

  “你喜欢?”楚悖脸又沉了几分,“去后院刷马厩。”

  裘言一脸懵逼地看着楚悖大步走了出去,欲哭无泪喜欢不喜欢都是一个死!

  *

  “刚才有人跟我说了此事。”白尚服摇头叹气,“本朝向来开明,没有那些不能私交的忌讳。宫女侍卫太监私底下认个干亲、有些往来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求个依靠,这事是陈典饰做得过火了。”

  “不过她也落得如此下场,就算了吧。”

  “下场?什么下场?”赵阑瑛刚回宫便赶着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典饰和那个揭发萧宝绥的同屋都死了。”白尚服低声道,“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是不完整的。”

  “什么?”赵阑瑛闻言,惊的捂住唇。

  “你说会不会是萧宝绥蓄意……”话说了一半,白尚服也觉得荒唐宫中饲养的野兽唯有楚指挥使手下那只狮子刺头,那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萧家姑娘现在再如何也是出身书香世家,当眼珠子养的,看见蛇虫鼠蚁都会湿了眼眶,断不会做这般凶残的事。”赵阑瑛缓缓道,不屑的冷哼一声,“怕不是她们亏心事做多了,老天来收她们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急急响起一阵敲门声“白尚服在吗?奴婢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