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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摔壶

    紧接着,杨飞感觉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松开手掌,马刀落地,发出“叮”地一声,杨飞依然没有回过神来,抬手一看,面露惊奇,“咦?我手上怎么都是血?”

  易歌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绪不宁了,他感觉手掌按在喷薄的火山口,火山里冒出滚滚的岩浆,包裹住手掌,焚烧骨肉,他死死按住不肯松手,一声声凄悲地呼喊:“娘…”“娘…”

  女子觉得身上的力气随着激涌的血液汩汩地被抽离,她使劲举起手,心疼地摸着易歌脸上的伤口,轻声道:“歌儿,好孩子,你刚才说的话,不是真心的,对吗?”

  易歌泪如雨下,疯狂点头:“不是的…不是的…你不唠叨,娘你一点也不唠叨…”

  女子眼角露出一丝笑意,牵起与年龄不符的深刻角纹,只有明亮的眼睛里,依稀还能映照出年轻时的风华:“你赶娘走…还说…说娘唠叨,娘当时可伤心死了…”

  易歌嘴唇颤抖,眼泪淌过脸颊,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女子手掌轻轻在易歌脸上拂过,为他擦去泪水,不知为何,其苍白的脸色无端染上淡淡的嫣红,说话也多了几分气力:“先生说。你对姗姗太过痴迷,是么…”

  易歌声音苦涩悲凉:“是…”

  女子不仅不恼,反露出一丝欣慰:“娘亲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如果你父亲能像你这般痴情,就是让娘亲立刻去死,也无怨无悔…哎…娘亲好想你父亲,好欢喜你啊…”说完此话,女子生机加速衰退,脸色青灰,嘴唇张合,再难发出一丝响声。

  易歌感受手掌按住的地方,液体上涌的力量越来越弱,心急如焚地握住母亲的手,哭声哀绝:“娘!娘,求你了娘…不要离开我啊,娘!!!”

  在杨飞用马刀捅刺、易歌不顾一切将母亲拉开时,游记身体不受控制地冲上前,迅疾抬手打落马刀,又快若闪电地退了回来,挡在易歌身前。

  游记瞬时间有些失神,身体传来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意识里构筑出一副周围环境的模糊画面,而他隐约能够通过这个画面,感受围观之人的大体位置。

  游记左右各望一眼,左边说话之人嘴唇张合迟缓,一字一拖,声音绵长,右边人群上方一只雀鸟正好进入视野,羽毛根根可数,游记又看向前方,细老鼠左手提着带血马刀,右手拉住杨飞手臂,徐徐迈腿,朝马车车厢走去,两人脚步抬起放下间隔极长,走完这一步似乎要花上许久,在游记眼中,整个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

  杨飞头脑一片空白,他任由细老鼠拉拽着向马车走去,心中隐约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杀人了,你杀人了!”,他脑海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大声驳斥,“我只是想教训一下游记和易歌而已,我没有杀人!”,杨飞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过神来,面无血色地看着细老鼠。

  细老鼠把杨飞扶到车厢后室坐好,拍拍他肩膀,神情严肃,自女子抢刀撒泼、杨飞失控伤人,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如今侄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情况变得有些棘手了。

  细老鼠哐当将凶器丢在车厢地板,亲自坐在前室驾车位,唇间屈指一声呼哨,周围青年应声而动,打马汇聚,在马车后围形成碗状队列,将细老鼠和杨飞所乘车厢护于碗肚,细老鼠目不斜视,抬手扬鞭,骏马高声嘶鸣。

  游记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好友身上。

  易歌把母亲紧紧搂在怀中,两肩颤抖,哭得声嘶力竭,一声一声地呼唤“娘亲,娘亲,你别死,你别死啊…”,先失父亲,再亡母亲,即便是游记这个最亲近的好友,也没办法体悟这种痛苦。

  游记茫然地望着被易歌抱在怀里生死不知的女子,心中充斥着巨大的无力感,与绝对力量遭遇的无力,在脆弱生命面前的无力,以及眼睁睁地看着好友悲恸欲绝,却只能听天由命的无力。

  “不能让他们走!”游记被马鸣惊醒,见细老鼠一群人要带着杨飞离开,强行压下心头惧意,三步并作两步挡在细老鼠的马车队列前方,决然张开双臂。

  细老鼠马鞭前指,面目凶厉:“螳臂当车!滚开,否则将你踩成肉泥!”

  游记上前一步,目光坚定:“你们,休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