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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灵魂的寄托

    早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和湿润,风钻进脖子感觉有些微凉的酥麻。

    刑场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连虫鸣都稀疏。

    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喘息声风声组成了一曲绝妙的静谧。

    这不正常。

    哪怕再愚笨无知的人也知道这是极为反常的,更枉论这群经过战火洗礼的敏感的武士们。

    吉田松阳改判到行刑的时间短到让人手足无措,即使有整整两天的时间给鬼兵队反应,被这则消息砸的脑子都懵了的少年们也没能做出什么很好的部署来。

    在城镇中很好的修养了月余的鬼兵队在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方面的阻拦――对方似乎有意放他们直接到达刑场一样。

    焦躁、慌乱、烦闷又带了一丝奇异的放松。

    即使是火坑,鬼兵队的几个少年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然而终究是晚了。

    一向将自己整理得干净妥帖的男人显得十分狼狈,原本漂亮柔软的银灰色头发暗淡的纠结着,面色带了些枯黄,唯有一双满溢着坚决和不屈的眸子能够看出邢台上男人的不凡。

    牢狱生活给吉田松阳带来的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被信任的藩府抛弃背叛的事实不停的剜着他的心。

    因为他的过错,死去了一众志同道合的志士,因为他的自私,将手底下的学生性命也搭上了大半。

    ――一切都是因为他信任藩府将计划和盘托出。

    这是他造成了罪孽,他应该背负这一切。

    好在另一部分学生并没有参与到刺杀中来,勉强能够算得上小小的一丝慰藉。那些得意门生的存活,是浸染在同志鲜血中唯一的一点光辉,也是这一点光辉支撑着吉田松阳想要卷土重来的信心。

    得到流放罪的时候,他比谁都开心。

    终究他在藩府中铺就的那些线还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刻浮现出来,救了他的命。

    但还是失算了。

    吉田松阳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最喜欢的三个学生带领的队伍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是命运,是罪孽,是那些枉死的同志们的怨愤。吉田松阳这么想,一边觉得苦涩悲哀的同时又为自己优秀的学生们感到绝顶的自豪。

    他吉田松阳最得意的学生,怎么会是泯然众人的凡夫俗子!

    刽子手手中紧握的太刀在秋日萧瑟的阳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冰冷刀光。

    不用看也知道,这刀肯定是极其锋利的。这大概算得上极为仁慈的了,能够让罪人尽量没有痛苦的死去。

    “有遗言吗?”

    “……”吉田松阳抬头看了看升起的阳光,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地平线上有人正向他跑过来。

    晋助、小太郎、银时……

    这个男人温和的笑了笑,偏头对面无表情的行刑人摇了摇头。

    转回头,幻觉还在。

    他看着明显成长为很强大武士的三个少年,带着欣慰和骄傲,眯着眼想要将学生看得更清楚一些。

    刽子手将锋利的太刀高高的举起来,惨白的寒芒晃花了人眼。

    刀锋带着轻微的破空声狠狠的斩向跪着的罪人的脖颈,极熟悉的障碍感传来,瞬间之后,只剩下染上了赤色的刀刃和蔓延开来的艳丽血色。

    “……”

    几个少年动作猛地停滞了。

    切口整齐的尸体淌着血,失去了头颅的尸身倒在地上,很快就凝聚了一大滩暗红的颜色。

    昔日总是温和笑着男人头颅跌在一边,被血液浸染的脸上依旧是温和而宁静的笑意,就如同最初在松下村塾时迎接他们回家那时候一样。

    喷薄而出的猩红掩盖了森然的白骨,鲜艳的颜色无声的蔓延着。

    高杉墨绿的瞳孔缩了缩,眼中震颤的世界连绵成一片无垠的惨白,汩汩流淌的血液成了这片天地中唯一的颜色。

    世界一片安宁的静谧,静得只剩下自己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

    松阳老师死了。

    死了。

    ――在他的眼前。

    高杉的嘴唇开合着,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手臂被猛地一拽,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擦过衣摆准确的落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偏凉的秋风中掀起了几多灼热的火花,燃烧的箭矢尾部带着漂亮的流光落在刑场附近。终于露出了身影的天人猖狂的嘲讽着陷入包围中的鬼兵队。

    枯枝被迅速引燃,火光跃动着不客气的将周围的树木吞噬,火舌舔舐着清冷的空气,燃烧的爆破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