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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恨

    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陆晨原什么也顾不得踹开门,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滴滴嗒嗒的小血珠。她听见声响后将杂志藏到床底,趴在地上慌乱地收拾细小的碎片。她强忍着,对着闯进门的陆晨原故作镇定,“陆晨原,我没事,只是杯子不小心碎了。”

    “不要动,我来做就好!”他熟练地穿过阁间找出医药箱,托起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拿镊子取出玻璃渣,一边轻轻吹着气,绑好纱带,把她抱在床上去,又径自收拾地板。

    “陆晨原,这才只是开始,我好恨他们。”宋锦芝低声啜泣着,瞳孔的泪挂在脸上,陆晨原抱着她的头,吻着她脸上的泪珠,“锦芝,你想怎么样都好,有我在!”

    宋锦芝被他移在窗前摆满花盆的地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呼吸着。

    宁静的早上,阵阵的微风从开着的窗户一直吹到她脸上,宽大的帘子被吹的像涨了起来,发出动人的沙沙声。

    唐思暔深呼吸着,举着伞,步履艰难地走进墓场。手里捧着的满天星因为朝阳的缘故显得格外金黄美好。

    然而步子没有踏出几步,他就怔了怔,停下脚步,望着对面的人,眼神却是怎么也不敢对着他们。

    “唐思暔!你怎么会来这?”说出这话的,是一个一身西装,即使戴着眼镜也掩饰不了的清秀的男人,看着不过三十岁。

    以往总是躲着宋家的人来看望故人,不料今天却还是碰了面。再见亲人,难免物是人非,何况,一切由他而起……

    那个梦寐以求却倍感苍凉的声音响起,“唐思暔,你要是真为我着想,就别再去打扰我的父母,还有,与他们相认,我需要一点时间。”

    “泽开,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见男人扶着的女人一身黑绒服装,五十上下,目光威严,一声呼喝,旁边的男人立马闭了嘴。女人眼神一转,刀一样锋利地扎在唐思暔身上,“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姨,我来看看锦……”唐思暔开口,却被那人厉声打破。

    “住嘴,不许你叫她的名字!还是需要我提醒你,她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

    他们前面,坐着轮椅的男人盖着厚厚的毛毯,浑厚沧桑的声音响起,眼睛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吧!她生前最爱独处,不要扰了锦芝的清净。”

    女人和叫顾泽开的男人一听,皆是一怔,悲从心起,闭上嘴,看都不看地推着前面面色凝重的老人。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对不起!”老人一顿,缓缓开口,“是我的错,我错在不该那么轻易的就把她托付给你。”说完手不禁抹了抹眼。

    望着三人的背影,唐思暔紧紧握住手中的花,慢慢闭上眼睛,转眼已到熟悉的墓碑前。

    锦芝一如从前的微笑被定格在六年前,灰白的颜色也掩盖不了她绝代的风华。他跪倒在她墓前,膝盖摩擦着地面。手抚摸着相片上的人,从眼睛到嘴唇,细细地摩擦着。他将手里的花摆在墓前,放在另外两束鲜艳的满天星旁边。

    已是秋风渐起,唐思暔只穿一身单衣,弓着身子蜷缩在墓前。脸紧紧贴在地面上,“宋锦芝,我常常在想,要是没有遇见我,你会跟谁在一起?顾泽开也好,谁也好,至少你还在。”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旁边的泥土,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土里,他不管不顾,用手挡住眼睛,将脸深深埋在胸前,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上,发出啜泣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如今你回来了,我却只能在这里拥抱你。”

    她的伤并不重,陆晨原却坚持下去要她住院观察一阵子,她直笑,医生就爱大惊小怪。谁知过了一礼拜出院,家里却早已大不一样。

    陆晨原抱着她让她看看新家的时候,她一睁眼以为又回到了新西兰。

    陆晨原看她的样子,偷偷地在旁边笑,“欢迎回家。”宋锦芝从木门进去,看着院子里种植的熟悉的花草,推门就看见熟悉的装修格调,每一件家具的摆放位置都与新西兰的家一致。她爱怜般地抚摸着茶几,上面放的茶袋还是她今天喝剩下的,她转身对着陆晨原,“你准备了多长时间?”

    陆晨原却走过来,“喜欢么?”说着胳膊越过她抵在墙壁上。

    “很喜欢。”她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一个弯腰溜出他的臂腕。陆晨原笑着,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无奈,或者心痛,“所以,准备好了么?”

    “陆晨原!”她转过来,脸上挂着愧疚的笑脸,“只是要连累你了。”他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揉揉她的头发,“我心甘情愿。”

    宋锦芝脚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行李,就一头闷在被子里,陆晨原坐在床头,拨弄着她细碎的刘海,“锦芝,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