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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六章:偷渡(二)

    考虑了半天,江见山还是选择了去联系初中同学。

    联系的人当年和他关系不错,是个憨厚老实的男孩子。没考上高中就直接进昌业学维修了,三年过去,听说混的也可以。

    通讯录里的号码尘封了几年,江见山没时间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江见山礼貌开口:“张洋,我是江见山。”

    对面显然被这个名字震晕了,寂静了足足五秒才做出了反应:“江见山?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见山:“差不多,你还在昌业吗?”

    张洋一头雾水:“当然,我在这也干出点名堂了,目前不打算换。”

    “做维修?”

    “是。”

    江见山松了一口气,他一听这事有点眉目,立刻接着道:“张洋,我这次给你打电话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我想去昌业维修部熟悉两天,关于我的一部分私事,不太好和你解释,你看方便吗?我只待三天,不用日结工资。”

    张洋哦了一声:“没问题啊,我正好现在就负责维修部,你什么时候来给我打声招呼就行,我只当你来体验体验生活,领导应该也懒得过问。只要不要工资,就没问题。”

    江见山斩钉截铁:“不要工资,现在我就去。”

    没想到这么赶,张洋心中诧异,但依旧一口应下:“行吧,你过来吧,我给你安排。”

    嘀嘀嘀电话挂断,江见山骑着摩托车直奔昌业。这座不大的半城市他已经摸的透透的了,昌业本部当然不可能在这穷酸地方,只是个分部,也挺偏的。

    他把车随便停在昌业门口,咳嗽了一声就走进玻璃门。

    里面没什么人,灯很亮,晃得人眼疼,江见山打电话给张洋,静静的等在不起眼处。

    张洋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许久未见的江见山,恍惚之中,似乎还是什么都没变。

    江见山一张瘦削清俊的脸藏在宽厚的黑色羽绒服里,他的脊背那样挺直,双手插兜,凝视着室外藏灰色的天空。

    初中的时候宋睿泽时常对他动手动脚,张洋不明白江见山为什么从来不反抗,可他疏离冷漠的眼神又仿佛在蔑视着什么,张洋总会不经意感觉到江见山对一切都感到厌烦与不屑。

    江见山很少说话,在初中处于一种较为尴尬的被孤立阶段。

    张洋和他是前后桌,每次他回头总能看到他像一棵小白杨一般扎根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他扬着头,挺着胸,而一旁的宋睿泽却时不时拿着笔杆子在便利贴上写一些肮脏的话语再贴在他的身上。

    笑声层出不穷,江见山麻木了。

    回过神来,张洋已经满脸堆笑从楼梯上下来了:“江见山,好久不见啊,怎么感觉你个子又长了一大截。”

    江见山也走上前:“嗯,谢谢。”

    这闷葫芦是不是一辈子这么闷下去了?

    张洋摇摇头,心底发笑:“渴不渴?先上楼喝口水吧。我现在也就是一小头子,担不了大事,啥还得可着部里那些老人的心思来,上去看谁愿意带你干这三天吧。”

    “好”江见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谢谢你张洋。”

    张洋被他反复的感谢弄的拘谨了许多,也不想再说什么太粗鲁的调侃话,两个人沉默着上楼梯。

    江见山见没什么话再聊,就回头又撇了眼窗户,眼光飘飘忽忽,仿佛要穿越云层抵达刚刚才离开的医院。

    澹台山月,真的想清楚了吗?

    三天后。

    山月吞咽着口水,有些微妙的紧张。她抬头看了几遍墙上挂的时钟,十点十分,十点十一分……终于,她从硬板床上翻了起来,小偷小摸躲进了卫生间。

    她从裤腰抽出来一柄做旧的剪刀,环视窄小的卫生间,视线寻找最容易动手的地方。

    卫生间除她之外空无一人,老式的洗手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山月蹲下凑近洗手池的水管道。

    水管是白色胶管,一层一层叠在一块,就是日常普遍能见到了平常管子,看起来很是脆弱,山月把玩着手里的剪刀,心里下了定论。

    这么一剪子下去,就回不了头了,山月咬咬牙。

    算了,她已经答应了江见山,今天,她必须从这里逃出去,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山月张开大剪刀,对齐水管,丝毫不拖泥带水就是一剪。剪完唰一声水喷涌而出,并不是很干净的水质,略泛黄,源源不断源源不断。

    山月见水管断成两截,水喷的一发不可收拾,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将剪子又塞回裤腰子,推开厕所门扯起了嗓子:“水灾水灾!”

    路过的医生施舍来几个不起眼的眼神,视若无睹,山月欲盖弥彰又道:“不是昌业公司负责这方面的问题吗?打电话啊打电话啊!”

    她走的匆忙,并未发现一直以为无人的厕所隔间里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手里紧扣一把钳子,走路颤颤巍巍。

    被山月这么一提醒,刚查看了情况还束手无策的实习护士们才有了印象。她们一窝蜂跑着去打电话,而此时此刻水却流的越发迅猛了,山月不愿再留在这里,走出了厕所。

    人跑来跑去的很多,顷刻间便一片嘈杂混乱,若是想抓捣鬼之人如何抓得住?

    她坐在楼道里的小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面前走来走去收拾卫生间的保洁。没出两分钟,就有人惊叫,嘴里谩骂着是什么人缺德到剪断水管,山月听到这些咒骂,摸着鼻头心虚了半截。

    水全都跑出来了,大有淹水的趋势,山月踮着脚尖又走向了厕所,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往外望,结果吓了一大跳。

    是是谁,把卫生间的暖气管钳弯了!

    前前后后就十分钟啊,她剪完水管就跑出来了啊,刚听见了几声居然不是在处理现场,而是有人将计就计又钳坏了暖气管……

    山月怔在原地,怪不得全都请维修公司去了,原来卫生间的情况更雪上加霜了……

    山月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真是缺了大德。

    遇到这种事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更合适的理由必须请工人来了,她方才还在担心只剪水管会不会不够夸张,没想到还带附赠一钳的。

    她一阵唏嘘,在保洁阿姨的驱逐下一蹦一跳坐回了椅子上,猖狂地眯起眼睛——他们都有病,遇到此等状况,医院也只能安慰自己不能和脑残计较,然后不了了之。

    唉,有大病有时候是缺德的掩护,很不巧,她是病得最厉害的。

    正吹着口哨潇洒呢,一楼的大门被推开了,山月紧张的投过去视线,三个身着蓝色工装的人印入眼帘,其中一个挺拔如青柏,不是江见山还能是谁?

    山月直直从长椅上站起,眼睁睁看着三个工人和她擦肩而过,其中就有江见山。

    江见山努力装作不认识山月的模样,默默跟着前面两个师傅的步伐,山月倒也难得乖巧,未出半声,可她那直勾勾的眼神就像一只警惕的猫咪,怎么看怎么喜人……

    怎么想到这些上去了?江见山耳尖泛起浅粉色,他轻轻咳嗽一声,走进一片狼藉的卫生间。

    “咋弄成这样的?”为首的赵哥面对此情此景一时语塞“是因为没安顿好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