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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小南推开房门时,谭鹤洵坐在案前一丝不苟写着什么,想起前些日不得消停的旧案整理,小南下意识觉得他是在写旧案结报,待得走近了,才发觉他家公子分明是在抄写经书。

    小南知道谭鹤洵的习惯,心神不定时,就会抄经定神。

    食盒搁在桌上,谭鹤洵才抽出神瞥了一眼,小南借机同他道:“夫人把饭菜都送来了,公子,先用食吧。”

    谭鹤洵搁了笔,却没急着过去,而是起身将已抄好的经书扔进了废纸篓。见他如此,小南便知道今日之事是过去了,当即低着头打开食盒:“夫人嘱咐一定要盯着公子用食,菜快凉了。”

    饭后,谭鹤洵瞧了眼窗外的夜色,忽的起了出去看看的念头。

    隔壁是谭霁的院子,这孩子自小身体不好,常年关在深院中养着,总是想着出府看看,相比之下,谭鹤洵倒是对外物无感,回了府也是从早到晚待在院中。

    “公子是要出去吗?”看见谭鹤洵的动作,小南略奇道。

    谭鹤洵点了下头,踏出房门时补了句:“去阿霁的院子瞧瞧。”

    小南替他拣了件披风,跟了上去。

    谭霁的院子不似别家官府公子,没有山石流水,书卷气也不太浓郁,反而处处是花草树木,甚至还垦出一块小田,专门供他种植药草。

    主子天生病恹恹的,院子却布置得到处生机勃勃。

    像他本人,就算面上不显,心里总还是活蹦乱跳的。

    平日里院子都由下人打理,唯有那块药田是谭霁自己侍弄着的,侍从中除了小北,没人敢轻易动他的宝贝药田。

    谭鹤洵一进院子就见那块药田萎得厉害,忍不住皱起眉。

    小南也跟着见了,嘟嚷了一句:“这得是好些日子没看顾了,小公子不会又犯病了吧?”

    谭鹤洵摇了摇头。

    谭夫人没提,那便是没有,这事家里人不会瞒着他。

    听见声响,终于有侍从迎了出来。俩侍从见是谭鹤洵,忙行礼:“二公子。”

    谭鹤洵应声,问道:“你们小公子走了多久了?”

    其中一人愣愣回答:“走了好些日子了。”

    他话音刚落,另一人忙一肘子戳过去,压着声音道:“夫人不说不能叫外人知道吗?”

    “这,二公子也不算外人吧?”

    见两人细声嘀咕,谭鹤洵心觉不对,冷冷一眼扫去:“何时走的,我要听实话。”

    谭鹤洵那副模样盯得人发慌,两人沉默了一下,还是先前一人开了口:“刚出年头,没到二月小公子就带着小北走了。”

    “去哪了。”

    “这……这我们就不清楚了,公子也没跟我们提啊……”

    闻此,谭鹤洵板着脸转身就走。

    “二公子!”小南忙追了上去。

    谭鹤洵一路赶去了厅堂,正巧谭知还没离开,见他面色有异,谭知挥手屏退了下人,悠悠道:“急急躁躁的,怎么了?”

    谭鹤洵盯着他:“父亲,阿霁究竟去哪了?”

    因着谭鹤洵一直是个倔脾气,谭夫人怕两人吵起来,忙热络抓过他的手,笑言道:“先前不是说了嘛,阿霁他……”

    “娘,”谭鹤洵没动,只望了她一眼,谭夫人便姗姗松开了手,“我去了阿霁的院子。”

    话音点到为止,那双眼却看得人压抑。

    谭知嘬了口茶,缓缓道:“子佩是我放出去的,你娘不知道,有什么话同我说。英娘,你先回去。”

    谭夫人在一旁欲言又止,但也知道父子俩有私话要讲,叹着气走出了厅堂。

    父子俩对着面,有些话没明说出来,却已然心知肚明。

    谭鹤洵皱眉道:“阿霁才十七。”

    谭知反而回道:“他已经十七了。”

    “他同别家公子少爷不一样。”谭鹤洵不自觉提高了点语调,“阿霁身上的毒,您怎么能放心让他出府?大师当年就说,他可能活不到及冠!”

    “你就是这么同尊长说话的?”谭知面容微肃,语气有些重,谭鹤洵的情绪才缓下来。

    谭鹤洵抬手垂眸:“孩儿冲动了。”

    待他冷静,谭知才解释道:“你既也知晓子佩病得重,再不放手,他可能就没机会出去走走了。”

    “旁人都觉得,谭府小公子碌碌无为,是被我们养废了。”谭知忽语重心长道,“但我们自家人都清楚,你同阿清,都不及这孩子通透。”

    “他只是没见过外世,若是能好好锤炼,这孩子甚是比我更适合当谋臣。”

    谭知静静看着谭鹤洵:“这些年我们只想着把他藏着掖着,但现下他大了,自己有些想法,我们拘不住了。”

    谭鹤洵沉默片刻,才回道:“孩儿明白了。”

    他复又问道:“他一个人,只带着小北,能去哪?”

    “北上,听说现下在塞北,应该见上阿清了。”

    谭鹤洵点头,辞退离开。

    小南候在门外,见谭鹤洵伸手,忙把手上披风递过去。

    谭鹤洵目光微凛,似无意道:“上回太子说要置办私宴,有提到是何时吗?”

    小南想了想:“约的初五,也就过几日的事。”

    谭鹤洵点点头,跨步出了厅堂。

    ————

    塞北,镇北军营内。

    谭霁难得起了个大早,跑到主帐前侯着,谭鹤清一掀帐帘,见自家弟弟乖着脸站在面前,差些没反应过来:“阿霁?你这……作甚呢?”

    谭霁笑笑,直言自己的目的:“阿姐,我昨日瞧着了,郡内是不是传报来了?”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

    谭鹤清眯了眯眼,明白了他的目的:“这么积极?给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告诉你内情。”

    “阿姐,你看这营内又没有军师,你一人思虑总不够周全,想多了还容易伤神。”谭霁一脸真挚,“同我讲讲,我也能帮你分析一二不是吗?”

    “甭卖乖,我可不吃这套。”谭鹤清哼笑,“行了,我要去巡营,你是同我一道,还是等我回来再说?”

    “巡营?”谭霁问,“是关于营内整顿吗?”

    谭鹤清点头:“我得去盯着点,三营职守不同,每次大幅度调运都有些小麻烦。”

    谭霁忙道:“那我同阿姐一起吧。”

    谭鹤清瞥了他一眼:“行,跟上。”

    两人先去了外营,招兵之前,内营和边营的缺漏都得由外营补,谭鹤清唤来秦卓,细细问了些情况,才放了点心,转而问道:“伤养得如何?”

    秦卓回道:“劳将军挂念,老崔没下狠手,还成。”

    谭鹤洵点点头:“这次我就不同你计较了,再有下回,我亲自掌板。”

    秦卓还有功夫开玩笑:“将军您亲自罚?那可真是末将的福气了。”

    “行啊,你试试。”谭鹤清一巴掌拍在秦卓肩头,见他疼得龇牙咧嘴,略奇道,“嚯,这叫没下狠手?”

    谭鹤清的心情莫名就好了不少。

    见她笑得厉害,谭霁提醒道:“阿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哦对,”谭鹤清又转向秦卓,“那谁,还活着呢吧?”

    “荣福吗?死不了。”秦卓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拿药吊着呢,嘶,他身上那肉真是白长,好几次差些就过去了,费了营里好些药材……将军,您管补吧?”

    谭鹤清突然就觉得有些牙疼:“回头找杜军要钱去……借着荣福,非得狠狠宰陛下一顿。”

    谭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