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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3、死时君子生时贼

    霍九弈风光大胜,当然不会再跟望平城结仇结怨,真正做到了不动一兵一卒就叫望平城伏首认罪了。

    望平城辞官的太守赤身自缚来到阵前,自请死罪。

    霍九弈匆忙出营,解去衣衫披在此人身上,亲自将其扶起,道:“老大人受苦了,老大人不必如此,我观老大人与我父同年,就如我的长辈一样,我这样做儿孙的,怎么能亲眼看到父祖长辈受苦呢?乃是大不孝啊。”

    “押送”此人来的就是此人的儿孙,身后还带着几车财货用来买命,本以为父亲此来不说死罪,至少也要是受刑受辱的,倾尽全家送来的财物就是为父亲买命的,不料这霍将军善人善心,竟然愿意如此照顾父亲。

    原太守还不太敢信,他的儿子们倒是都信了,一齐上来哭求霍九弈。

    霍九弈好好的将人请进去,上座,还让出帅帐让原太守穿上衣服再说话,给足了面子。

    原太守虽然不敢把一颗心全都信了他,至少也信了一半,跟霍九弈一番交心后,霍九弈也“坦白”了他现在的忧心难事。

    当然是花家。

    花家是武魁,天下武将之首。这个是没有疑问的。大梁人人知道花家全是武将,替皇帝领兵的大将军,可大梁却没人知道霍九弈是哪根葱。

    可现在是花家冒进,被“叛军”给打得落荒而逃,主将生死不知。

    霍九弈当时“尽忠职守”,不得不派兵驰援,把鹤平军给打翻了,俘了主帅。

    虽然他是救了花家军,可也把花家军给比下去了。

    他担心等日后回了凤凰台,无功反有过。

    这个担心很有道理。望平原太守瞬间就懂了,愿意替霍九弈和鹤平牵线,两边交好,不计较霍九弈俘了鹤平守将。

    望平原太守还在人家家的大营中,也不得不推心置腹的给霍九弈出主意:“将军莫急,此事,叫我说,将军在高处,鹤平在低处,反倒是鹤平要求将军救命。”

    是鹤平不按时节耕种,不等皇帝问罪其官就自脱而去,问个不敬是足够的。

    也是鹤平不肯交税,问个不恭也有了。

    还是鹤平,皇帝大军前来,他不说立刻自缚献身阵前请罪,还敢纠集城中勇壮为军攻打皇帝的大军。

    敢问鹤平,想反吗?

    所以鹤平这一打,就把自己落到下风去了。

    霍九弈说不想让他大胜鹤平这件事传扬出去,鹤平比他还不想!

    但这里有个问题。

    霍九弈先是大喜,复又忧惧,“我这里一切好说,可花将军那里……”他摇头,叹气,“某实不知如何是好。”

    花家“将军”的脾气在这段时间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是一个自大且没有自知之明,也肯定不会让步的人。让他替鹤平遮掩,实在难如登天。

    望平原太守沉默片刻,不肯再出主意了,这件事不是没办法解决,而是这个主意他不敢出。

    哪怕解决之法就在嘴边。

    霍九弈看他,他看霍九弈。

    两人心知肚明。

    望平原太守说:“我愿让我的长子,去鹤平,替将军周旋。”

    ——咱们都是位卑职小,都不敢说,让那些腰杆子够硬的先开这个口。

    霍九弈起身离座,大礼参拜:“多谢大人援手之情。”说完抬头,热泪盈眶,“大人此举,救我一众兄弟性命啊!”

    他一招呼,帐外的霍家小将们全都进来跪在这原太守面前磕头谢恩。

    原太守面色死灰,良久,悠悠叹了一口长气。

    果然这条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花蔷坐在树下半天了还在瑟瑟发抖,不相信自己逃出来了。

    他的车歪歪斜斜的停在不远处,他的从人正在边哭边挖坑,地上还摆着一具尸体,是从人之父,也是从小陪着花蔷长大的从人之一。

    这回他出征,只带了他们父子二人。现在一死一伤,花蔷都忍不住要落泪。

    他坐了一会儿,慢慢爬起来,去帮从人一起挖坑。

    从人抹了把泪,低头说:“公子去坐着吧,我来就好。”

    花蔷不想去想眼前这个从人还有多少忠心给他,因为他的父亲刚才为了保护他死在了这里,在大军的包围之中,他的身边本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当时喊杀声起,他亲眼看到敌军如奔雷般杀到了咫尺之处,包围着他的那些如铜墙铁壁般的军队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虽然当时从人劝他,他是主帅,不能动,不能擅离,一旦他开始跑,那所有人都会跑,士兵就没有斗志了。

    可他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夺了马夫手中的鞭子和缰绳就要调转车头逃走。

    最后他们还是逃了。

    他回头看,他的车刚一调头,背对着敌军逃走后,敌军就大喊:“主帅逃了!”

    “花家逃了!”

    花家的大旗也倒下了。

    刚才还在拼杀的花家军全都一轰而散,有的人嫌拖着长矛跑太碍事,竟然扔下手中的武器跑,还有人脱下甲衣跑,结果就是被追上来的人一刀砍掉头颅。

    他看到所有背对敌人的人,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