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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渺目飞鸿

    如果人死了,会到哪里?

    人间尚有孤魂野鬼游荡,黄泉之中会否有人作伴?

    那时逝者相聚,最后一声寒暄也听不及就被孟婆猛灌一口汤送上轮回,从此忘忆,如一只飞鸿,也不知去向何方了。

    我,是死了吗?

    醒来,已是隔世。

    悠扬空灵的箫声回荡山林间,他醒来看着抬起的手,有种不真实的触觉,坐起来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穿着白色的单衣单裤。

    环视清冷的房间,阳光明亮温暖,恍然如梦,聂子英猛地咬一下自己的手,赶紧松开了,大痛一呼:“好痛啊!我没有死吗?这是哪里?我不记得……我只记得将要行刑了,然后眼前一黑。”

    屋外的箫声清澈空灵,潺潺似流水之声,谡谡如清风之音。

    聂子英蓦然心静,冁然一笑,只想到一个人,一个高山流水之外的人,总是难见身影,却一瞥惊鸿,让人深记不忘,他的师父才应有如此的风态。

    赤脚走出房间,循着箫声而去,愈走近,箫声愈明朗。

    这不是聂子英记忆中生长的树林了,只是一片清幽静谧的竹园。

    鸟鸣山幽,冷泉飞流,风摇竹树,绿树成荫。

    竹叶簌簌的飞落,铺成软地,聂子英赤脚踩在地上,扶过劲拔的竹子,遥望一大片湖泊,水光接天,澄明映日,他从山坡上下来,只看见不远处的湖边石头上倚坐着一个吹奏木箫的人,那人面向湖泊吹曲,自在悠闲,仿佛是尘世外的高人,让人看不透。

    那人白衣胜雪,一如孤鸿的留影,宛然成画,聂子英自然认得,他只怕那个人忽然消失不见,用力狂奔冲下坡,跑上前将那个人狠狠抱住,抱个满怀,不肯放开。

    聂子英从背后抱住宣漓,他停下来了,箫声戛然而止,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惊着,默然不语,不知不觉却有一丝轻快的欢意萦绕在心上,慢慢渗出,

    只是聂子英身逢大变,心境已然不同寻常,这一个人在他心里非比寻常,出现于此给了他一些安慰。

    “师父。”

    聂子英轻唤,靠在他的肩头,好像做梦一样,想起往事,忽然鼻子一酸,又咬唇忍住。

    “子英,都过去了,没有人敢再伤害你了。”宣漓薄唇轻启,把木箫一横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拍了拍聂子英的肩膀,轻慰着聂子英的心伤,他知道聂子英小小年纪经历了太多,不敢回想。

    “嗯,有师父在,我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了。”聂子英点头,望着眼前澄亮的湖泊,心境一明,万千情绪如舟帆过境,轻风一吹都空了。

    聂子英就这么抱着宣漓,不想松开,只因为眼前的人是他最珍重的师父,他原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刽子手的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的师父,现在他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宣漓不适才把他拉开,起身看着聂子英,道:“子英,往年师父陪你时间不长,上一次匆匆离去,这次就留久一点,我们师徒……好不容易有一个相处的时间。”

    聂子英点头,问道:“这里

    是师父住的地方吗?”

    “嗯,差不多吧。”宣漓回答。

    凡微星君借此处给宣漓让他来陪伴聂子英七日,疗伤心痕,虽然宣漓已然知晓了聂子英的结局,但是当他魂追聂子英经历的那些事情时,宣漓也不由得一惊。

    “这确实是师父的品味。师父一直住在这里吗?”

    “近日才搬过来的。”

    “那师父……嗯,我只记得当日我要被行刑了,师父如何在天罗地网中救下我的呢?”聂子英趺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宣漓,越看越出神。

    宣漓拿木箫一敲聂子英的头,说:“你师父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你未免太小瞧你师父了。”

    握住木箫的另一头,聂子英嘻嘻笑道:“是我低估师父了,我师父自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如果没有师父,哪还有今日的我呢?”

    聂子英笑眼顿开,但这一句话宛如电流般从木箫的那一头穿过来直击宣漓的心腑,他抽出木箫,神色一紧一松,聂子英的今日境况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朋友,几乎被折磨致死,宣漓仿佛被说穿一般,眼睛看向别处。

    忽见宣漓神色不佳,聂子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跳下石头,小步跑到宣漓面前,说道:“师父,我……我是不是打扰你吹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