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70章 上药

    第七十章

    来找他的路上,长宁设想过许多场景,打了满腹草稿,思忖着见到他时应该说些什么,然而真到了此情此景,她想说的只有这句话。

    她无法欺骗自己。

    她想他。

    萧珩原就是提着最后一口气来到她面前,听见这句话,苍白的唇漾出笑意。

    我也想你。

    然而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出口,眼一闭,双膝弯曲朝前摔去,身躯重量尽数压在长宁肩头。

    长宁托住他的后腰,将人往自己怀里揽,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抹温热粘稠,她心脏停跳了一下。

    抬手一瞧,掌心全是殷红的血。

    天快亮了。

    他们被送到临时驻扎的营帐里。

    长宁看着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小脸煞白,心急如焚,熬不到大夫出来便揭开帘子进入帐中。

    萧珩已经陷入昏迷,趴在软枕上,裸露的后背纵横交错了不少伤疤,除了七八道新伤,还有些颜色浅淡的陈年旧伤。

    大夫正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为他小心清理伤口。

    长宁哭红了眼,默默伫立在角落里,右手握拳抵在唇下,贝齿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大夫才勉强将萧珩身上的伤口处理包扎好,又匆匆忙忙转去查看其余人的伤情。

    此处是临时驻扎的军营,除了裴玖舞和她再没有旁的女子,长宁顺理成章地留在营帐里照顾萧珩。

    他昏睡整天,又发起高热,长宁一遍一遍用帕子蘸酒为他擦拭上半身。

    一直忙到入夜,他的体温才稳定下来。

    借着帐中木桌上的一盏昏黄油灯,长宁趴在床沿细细端详他的面容。

    病中的萧珩浓眉紧蹙,薄唇抿成凌厉严肃的弧度,除此之外,倒是安安静静的。

    长宁垂下眼睛,情不自禁地伸出食指,仔细描摹他的眉眼,再到鼻梁……

    倏地,床榻上的萧珩睁开眼,眸子迸出森冷寒光和煞气,一把钳住长宁作乱的手,翻身将人压倒。

    长宁猝不及防被他一拉一推,身子陷进床褥里。

    萧珩大掌锁住她两只手腕,把她的手牢牢钉在脸侧,强有力的膝盖也将她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压在被褥上。

    四肢禁锢,不能动弹。

    唯有一缕墨发扫过她的眼睛,隔着丝丝缕缕的缝隙,还能瞧见他小麦色微微起伏的胸膛。

    她双颊绯红,合上眼皮。

    一时间,四周只有彼此沉重急促的呼吸。

    萧珩缓了缓,才逐渐看清压在身下之人。

    他似是不可置信,眨了眨眼,“……阿宁?”

    当真是她。

    他不是在做梦,不是幻觉。

    四目相对。

    半晌后,萧珩终于忆起昏迷前一刻,长宁扑在他怀里说的那句话。

    想着这些,他眸色转深,再凝视她的脸庞时,神色晦暗,周身气息也变得滚烫潮湿。

    她是……为他而来的么?

    长宁却吸了一口气,颤声道:“疼……”

    萧珩脑袋瞬间清明,目光上移,瞧着她白皙的肌肤被自己掐出了红印,手中力道骤然卸去,慌忙抽身躲开,仿佛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只闭眸倚在床柱上喘息。

    长宁揉了揉手腕,胳膊肘支着床褥想要起身,却拉扯到后背,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弥漫。

    萧珩不敢去看她,直到耳朵听着她口中低吟,才偷眼去瞧,却见她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他眼皮一跳,凑上前扶住她,“你受伤了?”

    说话间,他探到长宁身后。

    她的衣裳湿了又干,原就是暗沉的黑色,即便后背受了伤,不仔细瞧,也很难看出端倪。

    她一心扑在萧珩身上,若非方才的一番拉扯,长宁也没注意自己后背竟也受了伤。

    萧珩没来由上了脾气,皱着眉:“受伤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包扎?”

    长宁反手去够自己的背,神情委屈:“我也不知……”

    “别乱动。”

    面前的人低斥一声,捉住她的手指。

    她停住动作,呆呆地坐着,任由萧珩拨开她后背划破的衣衫口子。

    左边肩胛骨下方,有一道约莫两寸长的伤口,伤口虽不深,但正滋滋冒着血珠。

    萧珩眸含愠怒,瞪了她一眼。

    长宁心虚地抿着唇。

    看着他伸手去够桌上的金疮药和纱布,因为幅度太大,牵扯到身上十数道伤口,疼得闷哼出声。

    长宁拉住他的胳膊,哭笑不得,“别乱动。”

    她把话还给萧珩,兀自扶着肩膀下榻,取了金疮药后,才意识到伤口位置不好上药。

    萧珩坐在榻上,见她凝眉纠结,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道:“……让裴玖舞过来吧。”

    都是姑娘,总会方便一些。

    “等等!”

    长宁抬眸制止他。

    萧珩刚落地的脚顿住,疑惑地看向她。

    长宁心神摇曳,最是怕他用这样过分专注的眼神地盯着自己,小声道:“裴姑娘……被沈将军唤去擒拿呼延安了。”

    萧珩一默。

    军营里,除了裴玖舞,再没有旁的姑娘可以帮忙了。

    两人尴尬地对视着,一时谁也没了主意。

    长宁眼睫震了震,昏暗帐中,桃花眼浮动着清亮的水色。

    “要不……”

    她面上腾起红霞,指甲无意识地抠紧药瓶,含糊道:“要不,你……”帮个忙。

    “沈姑娘,李公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