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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绿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隔着宁芊芊书房的花梨木架子对她俯了一身,两人眼神对视里自有默契。

    宁芊芊正在作画,见此只微微点头,绿芜就默不作声地又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弄出一点声音。

    想起她设的计,她心里不由地有些期待,她那个草包大哥会怎么做呢?一定不要让她失望哦。

    二夫人云氏原是镇国公宁湛的远方表妹,家里落魄后就来投奔远方表哥,宁湛的发妻白氏多年未有所出,他就纳了这个远方表妹为妾,后来云氏陆续生下了宁公的长女宁珠和长子宁星河。

    白氏过世后,为了给他唯一的儿子一个正经的出身,亦或是打消皇帝的忌惮,宁湛这才扶正了云氏,不然就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万是做不得一府主母的。

    但这个唯一的儿子却并不中用,文不成武不就,还被云氏养成了心比天高的模样,浑身一股子酸儒味儿,明明是个贪图享乐的世俗人,却非要做出个清高的模样,让看透他本质的人暗笑不已。

    可惜早年宁湛陪着皇帝东征西战,受了不少暗伤,从此无缘子嗣,不然万不会指望着这一个儿子。

    但这些年,宁湛对这个儿子都很是看不上眼,宁星河对父亲也是又敬又怕。

    等到陆长亿来到府里,宁湛对宁星河的态度愈发厌恶和不屑,就像下人们说的那样:恨不得陆长亿才是他宁湛的儿子,言语间都不自觉地在贬低宁星河。

    这让宁星河饱受打击的同时,也是萌生了想争一口气让父亲刮目相看的念头。

    上辈子因着陆长亿,宁星河考试前日夜苦读,再加上他心思重,竟然活生生把自己作病了,错过了科举,让他逃过了一劫。

    这一次,她把“捷径”都摆在了他面前,想必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样想着,她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表妹,你在笑什么?”

    耳边响起女子清铃般的笑声,陆长亿从书海里回过神来。

    表兄妹两人都在书房里各干各的事儿,陆长亿温书,宁芊芊作画,案上点着清雅的百合香,两人都没说话,房里中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氛围甚是祥和。

    宁芊芊坐在一张小案,一袭碧绿的翠烟衫,身披翠水薄烟纱,从陆长亿的角度看过去,她身量盈盈,霞姿月韵,眼神和神态却十分平和,漂亮的眸里阳光细碎地流漾,端的是花般颜色,水样柔情。

    见他出声,宁芊芊下意识地回眸笑道:“啊,没什么。对了,表哥自幼长于书画,不知能否给妹妹点评点评?”

    陆长亿起身走到她身边,只见那是一副鸳鸯戏水图,他看了一会儿,笑着道:“表妹画的自然是好的,只是还少了点什么。”

    说罢,他提起笔,在纸张的空白处提了一句诗。

    宁芊芊凑到他身边,看到那句诗就沉默了。

    “对月行单望相互。”

    陆长亿拿起画,温柔缱绻地看着她,他好像说了什么但好像也什么都没说。

    只羡鸳鸯不羡仙。

    宁芊芊在心里默默地把这句诗补充完整,但却并没有出声,左右她也不该出声。

    陆长亿总是这样,你从未见过这样的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句话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一举一动都在向世人展示着世家公子应该有的风范和品行。

    就连表明心意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欢喜,生怕冒犯了或是吓到了他的心上人,让人不自觉地眼眶含泪,感念着他的万般柔情。

    宁芊芊依稀记得三年前,陆长亿那时跟着他的恩师学了一门礼乐,他学会了《梁祝》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向她演奏。

    她至今记得那天的场景,陆长亿坐在一架焦尾琴前,暖阳为他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连睫毛都是阳光的色彩,身后的是大片大片的艳丽的海棠花。

    那天的曲子很好听,能让人感受到里面蕴藏着的感情,那样小心翼翼又情不自禁的柔情,绝对是因为恋慕。

    好可惜,她不应该是他心里的“祝英台”,她也不能是。

    这般想着,书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陆长亿看不懂表妹的表情,只觉得她身上有种很哀伤的情绪,这让他无措的同时又很茫然。

    这时,书童放冷进门道:“少爷,老夫人让小姐去陪她说说话。”

    两人正才回过神来,宁芊芊做掩饰状地把画塞到了陆长亿怀里:“表哥你帮我把画放回我的书架上,我去更衣。”

    说罢,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急急忙忙地掺着丫鬟的手离开了。

    陆长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很久,最后轻笑了一声,也就默默地帮她把画放回了她的书架上。

    就在这时,一个画卷从上面滚了下来,掉到了地上,因为没捆好的缘故,还滚了出来,露出一大片艳丽的色彩。

    陆长亿正要把画捡起来,但看到画的内容却顿住了。

    无他,画里是个男人。

    一个很陌生的男人,艳丽得像铁海棠,连笑容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惑,仿佛铁海棠那令人麻痹的毒素。

    顿时,一股莫大的迷茫和空虚笼上他的心头。

    总角之宴的孩童间没那么多避讳,他们也曾有段青梅竹马的美好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