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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修士的本质就是真香怪与复读姬


  情势发展至此,沈铭尧与苏青缨心间皆是疑窦成云。

  就在沈、苏偷得一缕闲隙各怀心念,缄言沉思之际,狡狰额顶肉瘤起了异动。

  被苏青缨剑气削作碎末的肉瘤又兀自从连接己身与狡狰颅骨的赤红细纹中长成人形,似是因天上两人对自己偷袭一番无果过后落得的狼狈模样而开怀讪笑道:“一别数十年未见,师姐天人之姿依旧,倒是这肩吾末裔的小崽子终于有点儿人样了。”

  犹似初春拂晓时刻恣睢钻入河道坚冰下开疆扩土的微小光束。

  肉瘤的寥寥数语无疑戳中了沈铭尧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并在其脆如凝雪的外壁上击出数条微不可察的小小裂痕来。

  在他的大脑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之时,心便已然做出回击。

  灵力缓缓包裹住掌中乌玉般的三尺青锋,薄如晨雾的零星金光于其上变换流转。

  这是剑的主人即将发动攻击的征兆。

  “师弟切莫冲动,且细看狡狰尸身变化。”苏青缨用渺渺魂音在沈铭尧识海内无声提点道。

  好似炎夏里一抔冰碴劈头盖脸的砸进脑仁里,沈铭高昂的战意转瞬消逝大半,灵台还复清明的他旋即调息止住了经脉中躁动奔腾的浩淼灵力,依苏青缨话语仔细放眼脚下的狡狰尸体。

  不出其所料,这次他发现了狡狰残存躯体有了异状,只见祂原本被金光神咒碳化的边缘部分窸簌剥落,最初变化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然不足弹指功夫肉块便以凡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生长。

  若放任此种趋势不管,大约四分之一个时辰,狡狰的尸体即可恢复全貌。

  待到那时,付出惨重代价施放的金光神咒便如白给了一般无二,青石镇的数千无辜凡人亦是枉然作了孤魂野鬼。

  此等结果是沈铭尧万万所不能接受的。

  无论如何他同苏青缨此回都必须给这些死在二人手里的凡人作出一个交待来,因而彻底诛灭为祸凡间界的狡狰是他们现下唯一的出路。

  便是身陨于此也在所不惜。

  对视瞬间,苏青缨以目为指,望了望头顶骄阳高悬的青天,沈铭尧心领意会,而后两人有如灵犀一点般各自动作起来。

  苏青缨继而神色颇为玩味的逐字朝那肉瘤嬉笑发问,“你、又、是、谁、呢?”

  肉瘤听罢身形一滞,随后反唇相讥,“苏师姐想必是依司方盘找寻过来的,难不成年岁大了老眼昏花竟不识得上面文字?不知累得二位金丹修士明枪暗箭轮番上阵的罪人乃同为青玉道宫门下蓬莱岛的筑基修士周浔是也?”

  纵然肉瘤如此装腔作势、言辞刻薄,苏青缨听后倒也不觉恼怒,反因心下猜想由此得了几分印证进而稍稍松了口气,撤去腰间须弥芥子内祭起的道宝霞羽流光无缝天衣。

  “你真是周浔?”

  “当然。”

  一旁听二人往来对答的沈铭尧心感诧然,还是忍不住分神投了一瞥目光向那狡狰额上的粉红肉瘤,复又敛心收念提运体内灵气,口中默诵,拈指掐诀,似在准备着什么。

  “你真是周浔?”苏青缨檀口轻启,吐出了同先前别无二致的重复语句,只是不觉间多了些轻蔑不屑之意。

  域外番邦有臣中肱骨言道:一国之衰,必有人再于马臀上重重扬下一鞭。

  而她现在也需得加把劲儿,再做些推波助澜之事。

  “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就是周浔。”肉瘤忽的气急败坏,又若生怕苏青缨不信般径自解释道:“皮囊不过容器尔,师姐莫非也执着于此,同凡俗尘蚁般是个以貌取人之辈?“

  “说到执着皮相……方才夸我天人之姿的就是你呀。”

  “我说过这话?我说过——我是谁?我是周浔,周浔又是谁?是青玉道宫蓬莱岛内弟子,那我是周浔,是的,我就是周浔!”肉瘤开始自说自话,仿佛陷入了某种癫狂之中,摆动双手朝苏青缨大笑着高喊,“我是周浔,周浔就是我!嘻嘻嘻嘻,你们今天都要死——谁、都、条、伯、稻。”

  最后几字在渐趋反常的瓮声瓮气之下已不似人言。

  肉瘤当即漫溢出大片黑气萦绕己身,腰胯延展出的纹路若泥中蚯蚓般蜿蜒蠢动,眨眼便从原先的人形迎风长作数丈高的粉白肉山,皮面上坑坑洼洼,细看之下那居然是先前狡狰吞没于口的凡人魂魄。

  这些魂魄容貌狰狞,可见是连死后也不得魂归极乐、解脱世间的厉鬼怨灵。

  同一时间,沈铭尧起手结印暴喝一声,“驰——”

  天上太阳的夺目金光似是暗淡了几分,随他剑指拖曳,狡狰头顶,离肉山面门九尺之距的地方凭空现一碗口粗细由曲折符文构成的赤金光环。

  赤金光环缩至麦芒大小,以电光火石之势刺入肉山。

  肝胆俱裂的凄厉号叫响彻云霄,肥壮的肉山而俄尔消融大半,囿于其中的生魂怨灵顿时四散飞逸。

  看着被打回原型痛怒交加作吠犬状的粉白肉瘤,苏青缨放下矜持吐舌打趣道:“你想让狡狰复原,我想杀了你,看彼此手段各取所需罢了。暗算也好,明算也罢,各凭手段,输了就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