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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根羽毛

    为了凑齐房租钱,南枫已经拼了。

    白天八小时派传单,中途趁领班不注意,溜到商场接了个新铺开业的小活。

    “为了这50块累死我奶奶个腿了……”

    手边还堆着一摞没派完的健身房传单,南枫坐在角落垂了垂酸胀的小腿,想起昨晚那段比电视剧还扯的经历。

    随身包里正躺着两根剩余的羽毛,上面的黑色绒羽柔顺光泽、根根分明,灯光落在上面,涟漪般层层漾开,像一缎深黑的丝绸。

    她拈起那两根羽毛,发怔地盯了几秒,鼻子凑上去嗅了嗅——上面有股和他身上一样的,雨后清冽的气息。

    “南枫,你过来一下——”

    商铺经理王哥扯着嗓子对她喊。

    “诶,来啦!”南枫应声,收起羽毛跑去。

    “是这样,活动临时有点变动,我们打算找人唱首歌,调动一下气氛,所以就不需要那么多产品展示员了。”王哥说。

    意思就是她今晚的晚饭没着落了呗……

    南枫有点失落。

    “找到歌手没?老板也真是,干嘛临时改活动计划,眼看都要开始了。”商铺另一个经理走过来抱怨道。

    王哥摇摇头,“还没,哪有那么快,要么就是嫌钱少,要么就是嫌地方太远不肯来。”

    南枫想了想,问:“你们对歌手要求高吗?我也会唱,虽然不是专业歌手。”

    王哥如遇救星,“不高不高,不走音不跑调过得去就行。”

    “那我试试呗。不过我得穿公仔装唱,不露脸。”

    王哥被她没头没脑的要求说的一愣,“为什么?”

    南枫耸耸肩:“家里人不喜欢我唱歌,怕被熟人撞上。你们产品市场主要面向的是中小学的学生,低龄群体应该对卡通形象更有好感才对。”

    王哥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何况眼下时间紧迫,也没那么多工夫挑三拣四,便问:“你商演多少?开个价。先说好啊,太高我们给不起。”

    南枫接过旁边工作人员递来的皮卡丘套装,手脚利索地往身上套,声音从厚重的公仔服里闷闷传来:“随便啦,够我晚上吃饭就行。”

    商铺另一个经理看着那只蹦蹦跳跳跑上台的皮卡丘,有些忧心地问:“不是,我说你就这么信任个新人?”

    “那不然呢?”王哥语气幽怨,“老板给的时间那么紧,钱又那么少,谁肯干啊?这女孩之前接触过几次,工作都挺积极的,没有放人飞机的记录,应该没问题。”

    事实证明,所有的顾虑,都在女孩开嗓唱歌的一瞬烟消云散。

    过路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注意力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面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上的皮卡丘身上。

    那线条圆润的布偶装下,藏着一个会唱歌的灵魂。

    “诶,商场今天是请了歌星唱歌吗?好好听!”

    “不知道那只皮卡丘是谁扮的?该不会是神秘嘉宾吧!”

    “好好奇她长什么样子,歌声好美哦!”

    一时间,小小的舞台被围得水泄不通,七层高的商场围栏处站满了人,不少谈笑的路人都被这歌声惊艳得停下了脚步。

    男人怔了怔,扭头问王哥:“你说她之前是干嘛的?拍戏的?”

    王哥听了这歌声也有点懵,“对啊,看她履历据说是跑了六年龙套都没火起来。”

    男人有点无语,“有这声音条件干吗不去做歌手?比现在那些二三流靠后期调音的歌手强太多了。”

    王哥点点头,表示认同。继而问道:“老板这次请歌手的预算是多少?”

    男人默了一下,尴尬地说:“800块……”

    王哥拍拍他的肩,指着那只黄澄澄的皮卡丘说:“老板赚了,她至少值个专业歌手的价。”

    其实这是南枫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唱歌,她紧张得全程都是闭着眼睛唱的。

    唱完最后一句歌词睁开眼的时候,她才看见,原本舞台前零零星星坐着几个人的观众席早已爆满,每个人都用略微惊异的眼神看她,直到歌曲结束几秒后,商场内才爆发出了狂热的掌声。

    还有几个调皮的小朋友跑上舞台来想扯她的衣服。

    “诶诶,不可以扯我的尾巴哦!不然我会放十万伏特电你哦!”

    南枫夺过被孩子拽在手里的尾巴,一溜烟跑下舞台。

    商场吵杂的人群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南枫躲到安全出口的楼道把公仔装的头套取下。

    她脸上覆着一层晶莹的薄汗,几缕微湿的发贴在脸侧,勾勒出脸颊细致的轮廓,衬着白中透着绯色的皮肤,美得明艳动人。

    “好紧张……”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坐在楼梯上,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她盯着自己有些发抖的手,明明全身都在冒汗,手心里却凉凉的。

    不过就是在大庭广众下唱了一首歌,至于抖成这样吗?

    真没用。

    南枫默默在心里啐自己。

    她脑袋一歪,倚在楼梯旁的扶手上,金属冰凉的触感透过她的皮肤递入她的感官。

    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连轴转地打几份兼职的关系,她感觉有些吃不消,身体明显地虚脱起来。

    半晌,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觉得有些渴了。合着眼睛去摸身旁的包包,轻车熟路地拉开拉链,纤细的手在里面翻来翻去,企图找到那支小小的矿泉水——

    摸不着。

    南枫皱了皱眉,挣扎着想把沉重的眼皮子撑开一条缝,却感觉面前的光线忽而暗了些,一道斜长的黑影覆在她的脸上,遮住了从头顶投来的光。

    瓶盖被拧开的脆响传来,指节分明的手将矿泉水递到她面前。

    那人的指尖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