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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魔国现踪

    庆贤殿内,太子和长吏谈论着崎帅的时候,宫门之外,崎帅与玉怀涛迎头遇上。

    若问玉怀涛本该在府中与丁震进行婚书交换,怎么来了宫外?这还得从玉氏那批玉玩说起。

    因为崎帅毁了丁家采办的官货,埋伏于城外的丁家供奉收到烟火信号赶去追捕,自然没人再对玉氏的货物下手。玉怀涛收到货物顺利进城的消息时,中断的仪式尚未恢复,于是他干脆翻脸,当众宣布先祖显灵不同意这桩亲事,把丁震气得几乎吐血,只不过慑于在场有头有脸的人太多,才没有当场动起手来。

    丁震怒气冲冲地带人离开后,玉怀涛马上亲自带着车队来到宫外,准备连夜将货物交付,免得夜长梦多。可这宫门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他押送的货物对于宫里来说又不是特别紧要之物,所以便被挡了在宫外,让他正心急火燎进退两难。

    崎帅见到玉怀涛一问原由,大包大揽地一拍胸脯:“交给我了。”说完朝带着太子赏赐送他回家的管事太监如此这般交涉了几句。

    以崎帅今晚对东宫的贡献,区区收货小事实在不算什么,管事太监当场作主应承下来。一下子,对玉怀涛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变得无比容易,宫门大开,禁军放行,玉氏被卡在宫外的货物就这么轻轻松松交到了东宫。

    回家的路上,玉怀涛觉得这就跟做梦似的,怎么也没想到崎帅居然还有这般能耐,自然对这一切刨根问底,一定要问个清楚。

    崎帅原本没打算告诉表舅今晚的行动,在他看来,他自幼受表舅养育之恩,在玉府有难之时,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更没想过邀功求赏。不过既然表舅问起,他也没打算隐瞒,于是一五一十把当晚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玉怀涛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崎帅不声不响干出这么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再一想到这些年崎帅在玉府受到的冷遇,以及前一阵子府中对崎帅的非议,他既感动,又难过,拉着崎帅的手表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表舅没别的给你,就把心头最最宝贝的无双托付给你了。你们本来就有婚约,挑个好日子,我给你们操办婚事。”

    崎帅闻言小脸一红,嘻笑着岔开话题:“无双妹妹对我向来没有好感,还是先不说这个了。丁家那边这次吃了大亏,表舅你可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玉怀涛沉吟道:“这一次向东宫供货获利颇丰,我决定拿出一部分银子,也请上几个专职供奉,丁家再想下黑手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崎帅摇摇头:“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一味提防,并不是长久之计。”

    玉怀涛也知道这话在理,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依你看,表舅该怎么做?”这句话充分暴露,玉怀涛不知不觉中将这个年纪尚幼的表外甥当作了主心骨。不过自古英雄出少年,古往今来,文有甘罗12岁拜相,武有金锤将岳云12岁从军,如今崎帅14岁崭露头角,以种种出人意表之举,让玉怀涛对他产生信赖之心,也属正常。

    说到正事,崎帅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有上、中、下三策,就看表舅你选哪一个了。”

    “小东西,跟我还卖关子。我当然选上策,你说来听听。”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所谓上策,便是以智取胜,不动声色间令丁家势力灰飞烟灭。”

    “怎么还扯上兵法了,这难道都是书院先生教的?”

    “先生才不会教这些,我只不过是把别人吟诗弄赋的时间,花在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依我看,丁家的势力来源于其官府采办之身份,我们只要想办法让丁家失去这个身份,甚至将这官府采办的肥缺拿到自己手里,此消彼长下,他们就再难翻出什么浪来。”

    “说得轻巧,这等肥缺,岂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表舅这话可说得不对。这世上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人的胆,你若连想都不敢想,还怎么去做。丁家虽然短时间内发了迹,但其暴发户的本质摆在那里,以玉氏的底蕴,想要拿到这官府采办的肥缺,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随后,崎帅如此这般细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直听得玉怀涛两眼放光,态度由最初不以为然,到半信半疑,再变为最后深觉可以一搏。

    尤其是崎帅一句“以丁家如今对玉氏的忌恨,等到国寿节一过,必然会发动疯狂报复,到时候再想反击就晚了”起到关键作用,让玉怀涛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说到底,玉怀涛这些年虽然心志颓废,但毕竟是曾经站在潮头的人物,眼见崎帅为了维护玉氏利益连命都可以豁出去,而且用实际行动证明事在人为,他也被激起久违的豪气,下定决心要与丁家抗争到底,重振玉氏声名。

    接下来几天,玉怀涛像换了个人般,再也不窝在书房内与酒为伴,而是按照崎帅的建议,一家一家登门拜访玉氏的故交旧友,既许以厚利,又诱之旧日交情,秘密商量如何联手对丁家进行挤压。

    丁家以前为了上位,下黑手得罪过不少人。平日无人牵头,谁也不能拿丁家怎么样,但玉氏站出来后,这些早已恨丁家入骨的人联合成一股不小的力量,开始让丁家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

    崎帅作为这一切的始作甬者,出完主意后便再没直接参与,一来和生意场上那些人老成精的商贾打交道并非他的长项,能帮的忙有限,二来他也实在抽不出身。因为东宫那边传旨到金陵书院,他获得额外指派,将和另外数十名大明杰出学子代表一起,在国寿节上共舞瑞寿剑阵向大帝献礼。

    说是杰出学子代表,其实是由军方主办的各武院中的佼佼者,崎帅就读于金陵书院,这种事情原本轮不到他,只因在东宫晚宴上一露锋芒,才以书生身份得此殊荣。

    从东宫传旨内监在金陵书院宣布完太子谕那天开始,崎帅在书院内便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以前对他敬而远之的同窗们见了曹桑整日跟在他身后,嘴巴上尽是讽刺曹桑阿谀巴结的话,心里却无不羡慕曹桑独具“慧眼”早早便和崎帅结下交情。而那几位一直偏袒富家子弟的老师见了他,也变得总是面带和煦亲切的笑容,夸他是金陵书院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