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提着红纸糊成的竹条灯笼，左手握了一个小暖炉，晕晕的烛火，映亮了她滴落在碎块的泪滴。

    他屈膝半跪于碎块前，“他们说缘分早已刻在了三生石上面，所以姻缘天定。”他把红灯笼放在地上，暖炉也放下，“是不是我也没那么爱你，所以我可以看着你与他七年的青梅竹马，可以看着你为他筹谋划策、殚精竭虑，可以放任你一年不见不问的忽视，可以明知你痛哭流涕，也不会不顾一切朝你奔来。”

    他右手轻抚过碎片，凌厉的碎玉尖划破他的掌心，鲜血滴落，碎玉流光溢彩，鲜血引导碎玉归其位，右手置于碎玉之上，柔和的光晕包围着。

    “你看我有多么好的借口，可以告诉自己我也没那么爱你，没有那么无你不可。”他闭着眼睛，“可是我该如何骗自己，没有那么想你，想到夜不思寐，没有因你一笑，而忘了满身苦痛，没有因你满身伤痕，而自责难耐到无法呼吸。我更无法解释，我用七年陪你欢笑，却用永生作为陪葬。”

    光晕闪灭，紫玉镯子恢复如初，而他面如菜色，鲜血溢于口角。

    “哥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夭白惨白的脸隐约于红色的烛光里，“或者你根本就不是……”

    “如你所见。”他直起身，摇晃着身体，却努力去平衡住。他无力去理睬夭白，手里握住镯子，他知道他现在只想看见她，只想告诉她，未来不长，他不想与她错过荏苒时光。

    烛光清冷，微微的光圈下，看见他每一迈起步伐，每一次停顿，每一次鲜血滴落在寂静的石子上，因为知道她在前方，所以即使知道每一步踏在刀尖，也甘之如饴。

    种满白梅的院落，萦萦缠绕着的香气，那些挂满院子高杆的红纸灯笼

    “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那些沾着他血液的诗句，穿越千载，只为他一诉衷肠，情丝眷眷，流断不了他与她的初心。

    “葵儿，我好像都没有对你说过喜欢，或者爱。你是知道的吧，我是喜欢你的，甚至可以用爱来形容的。我从未你做过什么，而你是拿真心来为我做尽一切。”他的泪突然就落了，“这天下唯我最无用，我跟着你，一跟七年，受尽你的呵护，然而我给你的不过是一次一次的不安，血色。”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从未如此的渴望我们在一起。我想给你一个未来，一个只有我和你说未来。不需衣锦食美，只要你我同在。”

    他望着她灯火明亮的房间，手里紧紧的攥着镯子。“莫纺说你摔了紫玉镯子，哭的厉害。”她还是不语，风不刮，鸦不啼，这个夜静寂的可怕。

    “镯子上有一对鸳鸯的透明纹络，你很喜欢，你央着我走了好几条街，在一个老婆婆手里买的，当时，她还说紫玉传情，做定情之物最好。那应该是你第一次让我付钱买的。”

    他在原地踉跄了几步，“我早该懂得，一切早已清晰，是我顿悟的太迟。”

    灯火已息。

    他在原地苦笑，“终究还是太迟了吗？”他以为他会等到一个好的时机，却原来他连时机都遗失了。

    m2.yqxs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