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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言出必行的妖孽

    苏湛湛立时就退开了好几步,吐吐走了。却趁南昭夏没看她,狠狠白了君以玉一眼。

    等那主仆俩走了,南昭夏才回转身,走到君以玉面前,俯身将她嘴上的纱布解下来,旋即打个手势让她不要太大声。

    “以玉,”他挑起个微笑轻声说,“鬼门关上走一遭,可得到教训了?”

    他的凤眼如同晚风沉静悠然,既看不出对她有半分同情,也寻不到一点耻笑。君以玉静静看了他一会,低声说:“南世子,以玉求你一件事。”

    “说来。”

    君以玉对他轻轻一笑:“求你将我头上这支蝴蝶簪取下来,另送旁人。”

    南昭夏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她:“为何?”

    “一个被锁在廊下的囚徒,连死的时候尸体会被分成多少块都不知道,却带着这样漂亮的一支簪子,这不是很可笑么。”

    南昭夏笑了:“堂堂君大小姐,居然也会这般灰心丧气。”

    “我不是对自己灰心,哪怕知道会死的很惨。”君以玉低下头,“只是不喜欢‘不合适’这个词。”

    片刻安静。南昭夏伸手拔下她头上的蝶簪。

    君以玉轻笑一声,不知为何眼中已蓄了温热的泪。她觉得自己这眼泪好没来由,只好低下头,强笑着不看他。

    “南世子,多谢你数次救命的大恩。可惜以玉太笨,到底还是枉费你辛苦一遭。”

    南昭夏俯身,将蝶簪擎在她面前:“君以玉,我只问你一句话。与合不合适无关,这支簪,你喜不喜欢?”

    君以玉已经含了满眶泪水,几乎看不清那支簪,看不清他的脸。她默默点点头,声音难掩哽咽:“南世子,可惜我看到它,是在一个不合适的时候……”

    南昭夏伸手拭去她的泪,牵起唇角,露出个从容笑颜。

    “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小女子,你以为你是谁。”

    说着将蝶簪原样插回她发间,低声道:“既然喜欢,就好好戴着。合适不合适,由我来告诉你。”

    君以玉抬起头,便见得他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采,使得他的安静从容陡然沾染上了三分张扬邪气。

    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为那个沉静温雅的南世子,指尖在她额发上轻轻一触,低眉含笑:“眼下这点苦,你可忍得住?”

    君以玉点点头。

    “好。”他亦点点头,“那便给你三日时间,寻得不再触怒墨语的方法。”

    说罢直起身去,转身走向宫院深处。

    君以玉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方深吸一口气,蜷起身子,寻了个更暖更安全的姿势。暮色中,她的眼睛如同晴天般明亮光辉,带着生的希冀。

    或许她很快就会死在闻墨语手中,但是在那之前,她还要戴着这支簪,顽强地挣扎下去。

    “不触怒闻墨语的方法……”她轻声念着。那对她而言,将是很难寻到的。

    是夜,君以玉倚在廊下,被自己的喷嚏惊醒。

    四周寂然,远处传来更鼓的声音,已是半夜。周身寒气逼人,湿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她努力蜷起身子,迷迷糊糊想起了烈王府那只小雪狼。若是那个小家伙在,想必会很温暖。

    正半睡半醒间,突然被人猛地拉起来。

    君以玉吃了一惊,茫然四顾,发现是几个侍卫正将锁链从廊柱上解下。

    “你们要做什么?”

    没人理她。那几个人拽着锁链将她拖走,直出了惊羽宫。

    一出来,风顿时大了许多。君以玉冷得牙齿打颤,浑身镣铐都在发出声响。

    不知走了多远,几个侍卫停下来,打开什么门,将她一把推进去。

    君以玉惊叫一声,那惊叫却被随之而来的羊叫声掩盖得一干二净。

    她立时醒悟,闻墨语那个变态是半夜里突然想起了要将她扔在羊圈里,因此特意实现诺言。

    羊膻味浓重得要死。君以玉真想立马杀了闻墨语。黑暗中却忽然想起了南昭夏的话,已经张开一半的嘴又自动闭上了。

    幸而羊圈还有几个通风的小窗。她慢慢移到窗边,向外瞄了瞄,发现那几个侍卫一直守着并无离去的意思,索性倚在窗边睡着了。不一会就有好几只小羊羔过来挤在她身边,君以玉把一只当枕头,一只当取暖笼手,居然睡安稳了。

    只是睡着睡着又觉得身边有人,微一睁眼,便看到闻墨语那双居高临下的冷眼。

    她怔了怔,翻个身重新合起眼,一边喃喃念道:“有妖怪……”

    “你说谁是妖怪?”

    静。

    君以玉猛地翻身坐起,闻墨语确实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