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泰然自若地回过头看着镜子：“他和南世子在商量非常重要的事，不让别人去打扰。苏小姐，你去吧，以玉巴不得看你们吵一架。”

    她万万想不到，这“别人”一词意外戳中了苏湛湛痛处。

    “我不是别人，你才是别人！”苏湛湛竟然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你算什么东西，也能用这种语气和本小姐说话--”

    她突然顿住。到此时，她终于注意到君以玉房间里满满当当的东西。

    片刻安静，苏湛湛跑过来，将妆台上那个漂亮的菱花镜抓起来丢到了地上。

    闻墨语在书房都听到了远远传来的砸东西的声音，他再也忍不下去，怒道：“昭夏，八百铁骑送给你了！今天我饶不了这个泼妇！”

    说罢拍案而起，冲出了书房。

    精工刺绣的衣裙，被剪刀划得七零八落。首饰钗环滚落满地，玉器破碎一空。

    在这满地狼藉的时刻，闻墨语破门而入：“君以玉你这个--”

    苏湛湛如同被人点了穴一般瞬间僵住，手里还举着一个正要摔下的玉盘。墙角的君以玉回过头，咽下口中半块烘糕，缩回了正朝云不归手中点心盘伸出去的爪子。她们都没想到摔东西的声音能传那么远，或者是闻墨语的耳朵有那么尖。

    闻墨语一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的目光顿了顿，先转到了最安分守己的云不归身上。

    云不归只觉得背后一寒，就看到一道白光劈面过来，来不及思索，人已闪身躲开。手中点心倾盘而出，蹭了一身糖浆油水。

    南昭夏刚追到门口，就听哗啦一声。大家一起侧目，看到闻墨语的刀戳在云不归身后柜子上，几乎要没到刀柄了。

    大家一起冒出了冷汗。闻墨语朝着两人所在的墙角直走过来。

    君以玉说：“你，你要做什么？那些东西都不是我扔的……”

    话音未落，闻墨语已经闪过她身边，伸手扼住了云不归的咽喉处。

    君以玉的脑海中霎时间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人已双膝跪下，紧紧抓住闻墨语的衣摆，失控地喊出了声：“闻墨语！求求你！”

    闻墨语顿时挑起眉--这小泼妇终于学乖了！

    手上不禁略微松了些，面上却是个冷笑：“你说什么？本皇子没听清楚。”

    君以玉知道云不归的生死不过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急忙连声道：“二皇子，求求你，放了他……”

    在战场上听过无数悍勇敌人哭喊求饶，却从来不为所动的闻墨语，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夜风拂面般的神清气爽。

    非常爽快地松了手。

    君以玉赶紧看看云不归的脸色，连声音都有些颤颤的：“小云……你，你不要紧吧？”

    就听一直憋在旁边的苏湛湛尖声道：“不害臊！”

    闻墨语一回头，见她手中盘子直指君以玉，柳眉倒竖：“二皇子，这两个人绝对不该留在惊羽宫！整天你来我往成何体统！刚才她还让这个侍卫给她梳头呢！好不害臊--”

    闻墨语的目光在满地碎片上一扫，苏湛湛顿时住了嘴。闻墨语的脾气，她比君以玉清楚得多。

    “你，还有你，”闻墨语对苏湛湛和云不归简洁地说，“滚出这里，不准再来。”

    苏湛湛恨了君以玉一眼，非常不情愿地往门口挪了过去。云不归亦要走，终是不放心君以玉，略微瞥了她一眼。

    他原本是个温柔和气的人，因着与君以玉的亲近，这一眼虽然匆匆便了，却满是温暖人心的脉脉温情，仿佛饱含了千言万语，令人安心。

    闻墨语将云不归这一眼看得十分清楚。

    只一瞬间，他已拔回自己的刀，连想一下都不需要，朝着云不归一刀招呼过去。

    一声轻响，南昭夏双手合住了劈下的刀刃，轻声道：“墨语，怎么了？”

    闻墨语说：“我……”

    想了想，有些恼火地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突然间特别特别讨厌这个姓云的侍卫，看他还在活着喘气就心里非常不爽。

    他想坦率地说一句本皇子看他特别不顺眼，没等开口，忽然听到身边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君以玉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一时间，连慢吞吞刚退到门口的苏湛湛都呆住了。

    南昭夏给了云不归一个警告的眼神，急急俯身去捞起君以玉的手腕试她的脉搏。

    半晌，他侧过脸来看了闻墨语一眼：“是受了过度惊吓。”

    停了停，大家都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了无辜的云不归。就好像刚才是他突然大吼一声把君以玉吓晕倒了，害得堂堂皇子闻墨语失去了那么难得的一点乐趣。

    然后南昭夏抱起君以玉，转身往床榻的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