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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添柴

    “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啊。”

    说书人把醒木一拍,身着戏服的女人从戏台上下来,随手把手里的假枪扔在了一旁,捧着个铜碗来要上前,寸心叫住他,从腰封里取出了几个钱,那女人笑眯眯地说了句好话,把一碗铜钱放到了说书人面前,杜蘅定睛一看,竟是个瞎子,也不知道那女郎在说书人耳朵旁说了什么,随后女郎看了过来,杜蘅冲她向上举了举茶盏。

    “阿姊,你认识这人啊。”杜晋坐在杜蘅旁边,看那女郎又翻上了戏台,今天演的一出新戏,来看的人很多,杜晋刚刚赈灾完,有些毛手毛脚地,杜蘅淡淡瞥他一眼,他又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水。

    杜蘅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子“不算认识,常听人说聚德楼不光这吃得好,演的更是好,今天一瞧,我也算是不虚此行,多打赏些银子也是应该的。”

    “客官,您的叫花鸡来了。”下人肩上搭着一块白布头子,端上来的正是这聚德楼里的名菜,这聚德楼来得多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看杜蘅看的起劲“这位客官,您真是好眼力,都说着天上一颗星不如聚德一台戏,这场戏啊是咱们说书先生新写的,今日是第一回登台呢。”

    台上的女郎正在哭诉“爷也可怜可怜奴婢吧,爷半个月都不回一次家,这次就要去北边那么远的地方,这得多久,那二房的小贱蹄子都有了身孕,我这个做姐姐的却没有个自己的孩子,传出去要叫满京城的人笑掉大牙的,我还怎么活啊。”

    男人穿的极为华贵,头上带着一顶小小的毡帽,一脚踹开女子,画面再一转,男子已经换上了骑装,脸上也满是风霜,身旁跟着一个刀疤脸,两人似乎对着一对苦命鸳鸯要赶尽杀绝。

    “咚”的一声,那对夫妻从戏台上跌了下来,直直地躺平,男子也不含糊,立刻把刀疤脸的男子也给杀了。台下的宾客看的是满腔愤恨,最后收尾的还是女郎,她在屋中哭诉“下辈子,我宁死也不做你臧家夫人。”

    苏子衍饶有深意地点了点头,瞧瞧附耳在小厮耳边,小厮拿起了铜锣,敲得震天响“今个儿,有位贵人欣赏咱们的戏,特地为每位能看到的宾客送上叫花鸡一只,还望各位吃好喝好啊。”台下的众人纷纷叫好,也有人在猜测着这出戏是新戏,不会与这贵客有什么关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台子上演的越来越起劲。

    “丞相大人,今日可是大手笔。”杜蘅轻轻一笑,杜晋见这两人又说什么自己听不懂的话,埋着头只管地吃菜喝茶。

    姚颂组织着官兵,给城门处的灾民登记,苏子衍又叫了个食盒,给他带去些,这出好戏他没眼福,真是太为可惜,从戏的开场,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再看杜蘅一副了然,心里有了结果,既然她要烧一把火,那他就多添些柴,让这火烧的更旺盛一些。

    “阿姊,苏大人,你们俩要赏戏我就不作陪了,吃了这饭,我还得去面见皇上,请求拨粮,再耗着就要过了时辰了。”小厮最后上了一道葡萄莲子粥,这粥是杜晋的心头好,他一边哈着气,一边仰头把粥全部灌到了嘴里。

    杜蘅叫他擦擦嘴再去,他用袖子蹭了蹭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苏子衍自己没个兄弟,见杜蘅与杜晋这般相处,说道:“你兄弟思考事情真是越来越周全了,你不考虑为他找个媳妇,来管管他,以后彼此也要有个照应。”

    “我不管这事,我为他相看的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女儿,他偏偏嫌人家活在格子里,自己瞧不上,那就让他自己瞧去吧,只要是两情相悦,不管什么家室不家室的,都好。”杜蘅去年,也为这事着急过,为媒婆要了好些女子的画像,谁知道杜晋连看也不看,就扔到了地上,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朝堂那边怎么样了,皇上怎么想?”

    苏子衍拂过桌上的纹路,沉默不语,盯着盖章的这出戏,明眼人一看,就是意有所指,也有不少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皇上有意纵着,不愿去管这件事,那张家也不是个傻的,已经不再想去护着,也就是太后娘娘不愿意放手罢了。”苏子衍想起自己那五十军棍,下面的人对张瑞权也颇有怨气,是小德子看着指定的,象征性地数了五十下,就让他走了。

    他嘴边端着一抹浅浅地笑,台下已经有人坐不住了,这人他识得,杜蘅也识得,正是那日在朝堂上为张瑞权说话的张家人,他急得跳脚,却又不肯承认这是自己家的,只能一味骂女郎,骂说书人,又掀翻了桌子。这一举动让台下众人纷纷揣测,这戏唱的是张家人了。

    “你也好久没进宫看看了吧,不如晚些去看看,省的有人熄灭了咱们的火。”两人相视一笑,台下的说书人正说着“上回说道,这臧大人有一母家,是极为有势利的。”,与那台上女人的哭泣声相得益彰。

    杜蘅换了一袭浅银色夹玫瑰金线云锦宫装,裙摆有深一色的银线夹着玄色丝线密密绣着团寿纹样,满头白纷纷珍珠珠流苏如寒光轻漾,在殿中光线掩映之下,更显冷清,她有些日子不见皇帝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皇帝披着明黄色的外衫,见她穿的这般隆重,大吃一惊。

    “太傅怎么现在来了?”皇帝已经翻了丽妃的牌子,她这两日总喊着梦魇,请皇帝瞧瞧,皇帝耐不住,今夜叫了内务府的总管,想着去看看他,一时杜蘅来了,就也耽搁了。

    杜蘅跪在地上,满头的朱翠压的她脖子都疼,她手里捧着一件狐裘,雪白的皮毛彰显着它的优质,她今日的打扮也是颇有来头。前朝有一官妇,受了夫家的欺辱,无地可去,又不敢投河自裁连累母家,便把许多珍珠都编在发丝中,穿着诰命服面见了圣上,圣上听闻她的遭遇,也是感慨万千,狠狠惩罚了她的夫家不说,又把她升为一品诰命,这才有了接下来的日子。

    “奴才今日来,是有状纸想要递给皇上。”小德子已经拿了狐裘端到皇帝面前“因为这牵扯到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给奴才的恩惠,奴才受之有愧,所以特地拿来,希望皇上能够收回,也好全了奴才对太后娘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