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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五

    我坐在床上,揩了揩额头的汗,拉开了窗,探出头去深深吸了几大口冷空气。脑袋仍旧混混沉沉,我摸索着下了床开了灯,我来到洗手间,哗哗的水流声后,我对着镜子刮了脸,像这样的早起在我人生中不多见。

    刚刚那个梦…确是我的记忆,但又像是被刻意删除一样,模糊了,记不起后来怎么样了。那支钢笔!车祸的又是谁。

    叮叮叮…闹钟在卧室响了起来,我扯下毛巾揩了脸,慢慢走进卧室,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关了闹钟,远处高楼的顶端留了一抹淡淡的阳光。我换了衣裳,拿起背包,锁了门。

    唰…刚到楼下就听到卷帘门收起的响声。“王叔,早”!“小风啊,早,去上班了”?他从门后拎出扫帚。“嗯嗯”我笑着应他。“年轻好啊,哈哈”他带着微笑调侃道。“嗯,走啦,王叔”我颠了颠背包,他也转过身朝店里走去,他没有开灯,店里面还是昏暗暗的,我看不见他的身影。“或许…以后,我也该开间小店,倒是自在的营生”我一边走一边想。

    已经远远可以看见工作地点,我看看了时间,又抬头望了望天,这时一辆大卡车开了进去,我也紧跟其后。

    “邢风陌是吧?”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手里拿着我的资料,脸上堆着厚厚的白肉,络腮胡,戴着一顶newera的帽子。“这是你的工作服!”他用那同样肥胖的手朝我推过来一个塑料袋,我接了过来,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印着店名的外套,以及一顶帽子。我直接套了上去,扣上帽子,正了正。在交代完工作流程后,他把我带到了办公室后面的仓库,堆积如山的大件货物间人头攒动,忙忙碌碌,货物很大,有的两个一起,有的四人一起。我也投入到了整理货物的行列中。没做多久,汗水已经将衣服浸透。

    仓库外面有个玻璃亭子,在门上贴了“吸烟区”的绿色标志,我来时有注意到,我揩了揩汗,出了仓库,往那小亭子走去,里面已经坐了一位老者,跟我穿着同样的外套,也戴帽子,他脸上的皱纹很深,像沟壑,脸上杂乱的长了些白胡子,他正用那龟裂的手往嘴里送着烟。我坐到了他身旁,点了根烟,望着远处。“小伙子,刚来的吧?”他开了口声音很浑厚,刚正。“嗯”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看你面生,干这行卖力气,跑路子,以前我不会抽烟,现在一天的欢愉全在一根烟上喽。”他低头看着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头。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起身走到门口将烟扔进垃圾桶,走了,我看看手中烟,又望望走到仓库门口的他。

    我回到了仓库,朝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没找到那老者的身影,我埋头整理着货物。不知过了多久,又一辆大货车开了进来,我到门口,弓着背,费力的将那些大件抱上车,我气喘吁吁的回到仓库,面前还剩一件约有一方的大件。我揩了把汗,深深吸了口气,我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那大件的两边,我脸憋得通红,它却纹丝不动,我又往下蹲了些,双腿在颤抖,我对面那头先离开了地面,有人在那头用力。放下货物后,那位老者就立在我面前,“谢谢”,我拍了拍身上的粉尘。“到饭点了,过去吃饭吧”他在口袋翻找着什么。这里有一个不大的食堂,内饰更像是一个餐馆,估计是对外承包,二十来名员工们都在这里吃饭,冗杂,热闹。

    每人桌上都摆着同样的饭食,另外还有一盏高脚杯,听说,之前是没有的。我刚打开了一双筷子准备夹菜。

    “咳咳!同事们,这也是我第一天任这里的主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包涵,来来来,举杯”一个身材短小,四肢胖浮,戴一顶newera帽子的人站在橱窗前的空地上,大声说着。随后就有几位服务员端着酒壶走了出来,在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都均匀的倒了一口酒。

    “那是董事长的侄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年轻有为呢”我身旁再次传来那浑厚刚正的声音。我转过头,他正坐在我的身后,注视着那人,小声念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便埋着头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我缓缓把酒杯送到嘴边,那烈酒随着喉结的蠕动进入了腹部,我再次拿起筷子。我眼前突然一炫,咚,咚,咚。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它在撞击着胸膛。视线也随着心跳在颤动,脑袋泛起阵阵尖锐的疼痛。我努力保持镇定,终于我还是倒在了地上。耳鸣,炫目。

    我听不见,也看不见了,我又能看见,看见浩瀚无垠的白。我的意识正向那白靠近,追逐,一点蓝色在那白中无限放大,蓝色覆盖了我。

    噼噼啪啪,间断细微的声响传入耳朵,我慢慢睁开了眼,残破墙壁上方的天蓝的纯粹,我慢慢坐起,身旁一小团篝火正传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我环顾了四周,阳光下满是倒塌的建筑,我躺在一两堵高墙围成的一角里。“我不是…在工作吗?怎么会再次回到这梦里,难道进这梦的条件是,酒”!我看着眼前的篝火思考着所有事。

    “哥哥,太好啦,你醒啦”梦中那个小女孩,捧着一只破碗从坍塌的墙壁里走了上来。“给”。她朝我递过那只破碗,我接了过来,里面摇摇晃晃装着一浅碗的水。

    “怎么回事儿?我们不是在城里吗,怎么会在这儿”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嗯…你是说前天,你把我盖起来之后,那怪物去追你的时候刚好把木板和房梁撞了下去,我就出来了,我躲起来,因为你说你一定会来救我”她呆呆的看着我喝水。

    “嗯?你说…前天?”我把碗放下。

    “对啊,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她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用木棍挑挑火堆,有些委屈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