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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调位

    不等前面的人注意到他的异常,章际就风风火火从办公室冲过来了。她走进教室,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谢识,把你座位拉到那儿。”

    江寓比谢识先望过去。

    是另外一个“扫墓地”。

    不错,就是谢大冰川之前十二分满意的另外一个角落。那里靠近走廊,和礼楼采光又极好,早晨日午时阳光大片洒落,初阳蒸融,温柔又炽烈。

    许是为了照顾谢识刚刚转来人生地不熟,章大佛还恩准高明搬到谢识的前面。

    对于刚刚转过来的谢识来说,那个座位无疑是他的firstchoice。但现在,他莫名地不是那么想搬了。

    不是不想,不是不乐意,就是突然……没那么渴望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垂窗大开,裹了冬日冷意的风窜进来,吹淡了夏末的炎炎燥气。

    似乎一切烦躁都能被吹走。

    他没有言语,只是把桌子搬到指定位置对齐之后,把后门扒拉开了。

    疯涌的风并不吝啬,密密地朝人袭来。

    也是在他坐下来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个位置是跟江寓那个对齐的。对方的基本动作,都落在眼尾。

    而自己只要自己轻轻一瞥,就能将对方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谢识想到这思绪猛然一断。

    江大少坐的时候并不老实,总爱把腿一抬翘着椅子摇,这大概是十几岁男孩的通病。谢识之前有一个前桌就有这个毛病,经常连着他共振。

    不过有一次摇时被后桌人狠话不多的谢识同学把桌子往后猝然一拉就老实多了。

    重点不在此。重点在这个角度,谢识可以看见江寓裹着毛裤的笔直的腿,以及那双花花绿绿的篮球鞋。

    这双鞋大概是长在他脚上了,谢识十次见他有九次半都是这双。

    烦躁抑郁应该找到答案了吧。他心道。

    事实证明,谢识同学想多了。

    那股烦躁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拼命在他身上流窜,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刺得他浑身难受。

    他一裹书,干脆让自己沉在书海里去了。

    “大表哥!!”江张越甩着一脸横肉扮可爱,隔着大半个教室与他热情地单方面呼唤。

    晚自习放学时一班总有一种非同一般的默契。放学铃响完,班里剩下的人超不过十个,其中有是被老师留下来的,有是发愤图强的,也有不紧不慢的。当然,前二者多是女生,收拾起来很磨蹭。

    而很不巧,江大少就是班里的一股清流,他是后者中的独立存在。

    每到这时,平时跟他叽叽歪歪的高明江张越等人总是很识大体,牲口似的领跑开了,眼里没半分他的死活。

    今天是个例外。

    因为江家今天晚上有个不知何云的聚会,江有为连下十二道圣旨让江张越务必把自己领回去,否则家门就无需进了:还因为……某个跟他半死不相往来的人跟他在后者中抱团了。

    他把错题集塞进书包,看了葬在另外一个墓地的谢识。

    他似乎永远不急不慢,放学时就爱往两只耳朵里塞耳机,据某个求人起来丝毫不腼腆乱抖户口本的高明说,这哥们爱听音乐。

    行吧,偶尔还哼上两声,点点头什么的。

    总之,很爱节奏这东西。

    反正他爱抱抱,自己是肯定不可能跟他取暖的。江大少爷很娇气地想着。

    江寓性格上没少过人夸他大气,但到这种小事上,就很不要脸地自封小气鬼了。

    他可以跟你提什么事情,也许是他落下风,但他冠冕堂皇一说,总让人感觉是自己求人家。一旦拒绝,就再无可能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见对方确实没什么反应,连嘲讽什么的都没挂一下,他就一踢凳子直接走人了。

    “表哥,你最近刷的什么习题啊。”江张越满脸堆笑,手很不老实地往他的黑色单肩包里探。

    江寓简单利落:“滚。”

    “好的。”江张越立马老实。

    江家装乖啊,变脸啊,阴奉阳违啊这一技能好像是一脉传承下来的,不仅这方面,江家没有不精明的,也没有不漂亮的,不然江张越这个二货操着这个缺点神经细胞的大脑也不可能能有大把的对象。不过自己后来受伤太重,看淡爱情了退隐江湖,这就间接导致了他对自己要求的放松,随之而来的就是少年发福。

    简而言之,江张越也有几分他哥这方面的天赋。

    不过自己缺点悟性,没消停几分钟就猴急地继续说了:“哥,马上要月考了。”

    江寓斜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所以呢。”

    他那目光里意味说不清道不明,隐隐还有往后瞥想往后看,藏着几分期待的感觉,其余的不好说,反正感受不到亲情。

    江张越勾头瞧了一眼,身后也就是走廊,只是有多多少少剩下的几个人经过,也没什么特别的。于是他继续说:“你这次帮我呗,押押题什么的,不然我再这么堕落下去就真的要跌出一班了。”

    “随便。”江寓头也不回。

    “别!”江张越急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追上去,但这一身游泳圈真的很妨碍发挥,就这样还跟他亲爱的大表哥保持着一段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哥!!我能进一班都是因为您啊!如果不是您神机妙算聪明机智料事如神,啊不,料题入神,我哪有这当八辈子苦行僧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他絮絮叨叨了一路,终于在临上车之前追上了他哥:“别,求求你哥,救救我呗,啊对,还有我高明哥,您看他薄面也行。我爸说我这次退出去就别想进家门了,哥,你亲爱的大表弟以后都不能在一班孝敬您啦!以后也不能在家里给您打掩护啦!”

    夜色微醺,汹涌不尽的车流没入人海,一驰不去,自此两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