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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零落成泥(刀)

    时间流逝,就快到了立夏。日头高挂,空气中带着暑热,让了平添几分烦躁。

    周寻雁将真正迎来八岁生辰,周张氏觉得小儿过生辰,可以节俭一些,只准备置办家宴。

    近日周寻雁心中却十分恐慌。上一世,她和江衡初遇就是在她八岁生辰宴这天,她在花园中看到江衡被周谦欺辱。

    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去告之江衡这几日不要去花园,防止此事再次发生。

    又不能明目张胆出去,让三个丫鬟去又会引得她们怀疑。

    这日她在院里发愁,夏荷在她旁边清扫院子,正扫到石桌后,把几个花盆搬开,去扫底下的落灰。

    那里有个狗洞。

    周寻雁眸子一亮。她院里是有狗洞的,可因她不养狗,下人们便拿花盆堵住。

    她暗自比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型,她这段时间也清瘦了些,应该能勉强钻出去。

    到了夜里,她趁守夜的两个丫头熟睡,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开始弯身趴在地上钻狗洞。

    远没有想象中简单,周寻雁肩膀卡了一下,她咬牙使劲一挤才钻了出去。外头落灰又多,不用想,她这张脸肯定不能看了。

    她未梳发,衣服也是里衣外随便套了一件外衫,这般打扮定没人认得出自己是嫡小娘子。周寻雁颇为得意,又小心翼翼地往西苑走去。

    走到西苑,她轻轻扣了扣门。

    小石子正睡得正香,闻声怨了一句:“谁啊大晚上不睡觉在外头敲门,江衡,去开门。”说着便踹了一脚旁边的江衡。

    江衡不做声,起身出去开门。

    见到来人,他眼底闪过几分诧异。

    那对许久未见的杏眸就这般出现在他眼前,虽然周寻雁蓬头垢面,但还是被他一眼认出。

    “女……郎。”他如鲠在喉。

    “嘘,”周寻雁右手食指抵着嘴唇吐出一个音,又轻声道:“莫要声张,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说,近几日不要去花园逛了。过了我生辰再去,知道了吗?”

    江衡面露疑惑,眸光乍灭。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周寻雁神色变得慌张起来,匆忙道:“我要走了,记得我说的话。”说罢,她提着裙摆急忙往自己院里跑。

    江衡看着周寻雁离去的身影,待没影儿了垂下头。女郎最常去花园,现如今叫他不去,肯定是厌弃他了。

    对啊,早该如此的……

    他如行尸一边游移回房里,小石子还未复睡,问了一句:“来的谁啊?”

    江衡平静地答::“隔壁院的六子,叫我明天去后院除草。”

    小石子没了兴致,倒头又睡过去。

    近日周谦不知从哪得来一根马鞭,整日叫底下的奴才给自己当马骑,小孩子家家手脚不知轻重,挥舞着马鞭,打得人生疼。

    一来二去,这些奴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块是好面皮。

    这几日江衡听了周寻雁的话,见了花园就绕路走。但今日他食午膳回来,帮小石子提水桶去前院擦柱子,途径花园,便听闻几声惨厉叫声。

    他猜想到是小郎君在戏耍奴婢,急忙要走,却被园里的人叫住。

    那几个被鞭笞的家奴见他路过,心生歹意,想让他当替罪羊,一个两个上前把他拉扯进来。

    他生出几分惧怕,求道:“哥,我还要去做活,让我走吧……”

    一个家奴冷哼一声,恶毒道:“求我们也没用,你哥哥我们的皮肉都被打烂了,正好用你的顶顶。”

    家奴把他押在周谦面前,向周谦讨笑一般道:“小郎君,这是罪奴之身,最低贱了,保你打得开心。”

    “罪奴?”周谦眨了眨眼,想到阿母常使唤这些奴才,有时还会骂他们下贱胚子,他就兴奋地喊到:“打,打死他们!”

    江衡双膝被押住,整个人的姿势就像一匹瘦弱马驹。周谦被家奴抱上他的背,“敢摔了小郎君,金小娘饶不了你!”

    江衡不敢动了,骑在他身上的周谦开始挥舞着手中马鞭,一下一下鞭笞他的身体。他还是孩童之身,周谦也不过三岁多,坐在他身上觉得正合适,整个人像窜起的小兽一般兴奋。

    “驾驾驾!”周谦口中欢快地叫喊着,江衡只能忍着疼痛配合着跪行。

    痛吗?似乎也不痛。江衡麻木地背着周谦转了一圈又一圈,身上刚缝补好没几天的衣服又被抽烂了。他身上肉少,那马鞭抽他的皮他的骨,也不能说是皮开肉绽。

    身边的奴才起哄道:“小郎君,用力抽啊,小郎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膝盖因长时间的跪行磨破了皮,周谦的气力也慢慢小了。

    这屈辱应该快结束了吧?

    夏季炎热,没有风,他的耳边很吵,直到有个稚嫩的女声响起,像裹着那粗粝石子一样刺进他耳。

    “你们在干什么!”

    周寻雁刚从生辰宴里出来,便急忙赶来花园。原以为那场前世就有的屈辱会消失,可现在一切又在她眼前重演。

    她看到那人瘦弱的身体被身着的锦衣华服周谦骑在身下,马鞭鞭笞着他的身体,遍体都是血痕,他还是一如前世一般,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成为一具麻木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