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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第二天是周一,徐月久不得不去上学,所以她周日晚上不能再呆在医院。

    顾月清的门禁十分严格,每天十点必须回家。这次徐月久扯出从小到大跟自己关系最好的沈梦娇打掩护,才勉强逃过一劫。如果自己的女儿消失了一天一夜还不回家,那顾月清绝对要发起没完没了的连环夺命call把徐月久烦死。

    外面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车子行驶的声音通过双层隔音玻璃的阻拦,传到屋里时已经变得几不可闻,光影在病房的玻璃上流转变幻。

    徐月久动作轻巧地背好书包,把披肩长发向后拢拢,冲着病床上的男生说道:“我要回家了,明天我放学后再来看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在床上一言不发地坐着,病号服松松垮垮地罩在他的身上,脊柱微弯,薄薄的肩胛骨透过布料露出形状,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脑袋上缠绕的白色绷带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留出一层阴翳。

    男生微微抬起眼皮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舒缓:“时闻,我叫时闻。”

    “徐月久。”女生微收下颌,点点头慢慢走出病房,顺手带上病房的大门。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徐月久悄悄透过逐渐消失的门缝打量屋里人的动静,看到时闻落寞地把头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孤独萧索,让人油然而生同情和怜悯。

    周一的一整天,徐月久脑子里最后病房里那一幕孤独的背影一直挥之不去,她甚至一度想要中断在时闻身上的计划,拿着自己上学的借口,从此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等她意识到这点时,人已经在病房门口站着,捧着放学刚刚买好的热腾腾的馄饨准备敲门。

    病房里没有开灯,从外面望过去屋子里黑压压一片,徐月久不知道时闻是不是已经休息了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再加上自己心头的愧疚感,徐月久在病房门口徘徊许久,敲门的手举起又落下,落下又举起。

    算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还是没有打倒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徐月久轻皱眉头,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随之轻敲几下房门,推门而入。

    屋子里漆黑一片,窗帘并没有拉严,从狭小的缝隙里透进微弱的光芒,堪堪照亮时闻病床前的一块空地,在地面上撒下一片银光。

    凭借微光徐月久发现时闻还没有休息,于是一伸手打开了墙上的开关,电灯响起通电的电流声,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时闻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被突如其来的白色灯光刺痛到眯着眼睛,但一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明媚灿烂的笑脸,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倏地有了光彩:“你来了?”

    徐月久轻手轻脚地径直走向床边的储物柜,放下手里的饭盒,微弯下身子把饭盒打开,喷香的气味瞬间从盒子里散发出来萦绕在病房的上空:“你今天早上和中午吃什么了?”

    她熟练地撑开床桌,又调整好病床的高度,把饭盒连同勺子推在时闻的面前。

    煮好的鸡汤馄饨皮薄馅多,汤上飘着一层绿油油的香菜碎,配合着几滴上好的香油,香气逼人,令人胃口大开。

    时闻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地瞥了一眼徐月久,飞速地把脑袋垂了下来:“买了一些医院的饭。”

    “你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吃吗?”时闻不擅长说谎,通红的耳朵早就出卖了它的主人,徐月久轻而易举地发现男生在说假话。

    “到底吃了什么?”徐月久紧盯着时闻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再次逼问道,双手抱臂俨然一副说什么我都不信的样子。

    时闻剑眉舒展,坦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今天确实什么也没有吃。”

    “是因为身上还痛得厉害吗?”徐月久关切地问道。

    她隔着被子用手轻轻碰了碰男生的腿,看着时闻龇牙咧嘴的样子惊慌失措地把手收了回去:“很痛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时闻痛苦地皱着眉头,眉心拧成一团,看着女生后悔懊恼的表情,转而哈哈大笑,胸膛也在上下起伏,肩膀抖动不停:“逗你的,你看把你吓得。”

    徐月久立刻翻了个白眼,把书包甩在床头:“你可真无聊。”

    “不闹了不闹了。”时闻坐直了身体,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勺子,盛了一勺鸡汤慢慢送进自己的嘴里。

    为了这份鸡汤馄饨,徐月久特地叮嘱老板少油少盐,提前两个小时打电话预定的。

    “你怎么也不去买一点吃的东西?”徐月久心中有些埋怨他,时闻这条命算是徐月久捡回来的,他这么不爱惜身体,怎么没有问过徐月久的意见?

    “我想着你应该不会回来了,”时闻把勺子放在嘴边吹凉,面不改色地吞下馄饨,“准备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就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