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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

    但是再冷,也比不上曾恋暖的无情还伤人。叶炽旸心里想着,同时绝望的看着坐在对面正在喝茶的女人。

    这个女人留着及耳的鬈发以及覆眉的刘海,微圆的脸蛋配上那双微带慵懒的黑眸,整个人可说是甜美的化身。

    这样的女人是他的女友,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跟她携手一生,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就在他还作着美梦的时候,也面临着许多大学爱侣毕业即分手的命运。

    可是,即使是女友人正坐在他对面,冰冷的说着要分手的话语,他还是有种恍若身在梦里的朦胧感。

    “所以,”叶炽旸清清喉咙,再一次确认,“你要分手?”

    曾恋暖一愣,抬眼望着他,微皱眉头,之后顺手撩起刘海,“不然,你要等我?”

    “不然咧?你有问过我吗?”他的手在桌下握着拳,遏止着想要大吼的冲动。

    这个女人,明天要出国了现在才告知他,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唔。”她微敛双眸,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茶杯边缘,执起杯子喝着。一想到出国以后恐怕喝不到这么好喝的水果茶,她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离情依依的说:“国外的水果茶不知道有没有台湾的这么好喝……”

    “曾恋暖,你是找我出来谈分手还是喝茶的?”叶炽旸瞪着对座的她,冷冷的问。

    曾恋暖迎上他燃着怒火的眼眸,慢条斯理的说:“都有。”在他发火前,她又说:“现在不是在跟你谈了吗?这么生气。”

    “是人都会生气吧!”

    她鼓起腮帮子,微嗔地望着他。

    叶炽旸深吸口气,让胸腔里灼烧的火气稍稍降温,强迫自己冷静的面对她。“所以你本来是想教我等你吗?”

    “不,我没想过要你等我,我想的是直接分手。”曾恋暖的直言不讳在见着他明显受创的眼神时和缓了下来,她一顿,轻叹口气,“因为,虽然我很任性,可是我不能在这上头任性,我知道的,这一出去,变数太大了,要你等,我过意不去。”

    “所以,我们交往这么久,换来的就是你要出国,而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下场?”叶炽旸叹口气,望着她将两人份的水果圣代吃光。

    就是因为她一直是平常的样子,他才会不知道她偷偷地考了出国考试、偷偷地办好了护照、偷偷地申请了学校、偷偷地……

    曾恋暖眨眨眼,伸手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我想说的,可是我们最近都没有什么机会见面。”

    是了,他忙着他的驱魔人生涯,忙着打工赚钱养家、养弟弟,忙着上课,就是忘了忙着顾及她的状况。就是因为她戏演得太好了,他才会一忙就粗心忽略了她在背地里干了这些事。

    “所以错的是我?”叶炽旸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我太忽略你了?”

    “当然不是,你有你的理想,我很支持你,可是……我希望你也能支持我实现我的理想。”她又叹口气,“需要走到分手这一步,我也很痛苦的。”

    “我看不出来你有一丝痛苦。”他面无表情的抽回手,点了根烟,没有抽,讽刺地看着她再吃下那一大块蜂蜜松饼。

    “不然你要我哭给你看?”曾恋暖舔去嘴角沾上的奶油,疑惑的问:“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谈,一定要用那么激烈的手段吗?”

    “我并不是要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在哪个位置。”

    曾恋暖闻言一愣。

    沉默良久,盘子里的奶油随着蜂蜜融进了渐渐变凉的松饼里。

    “你没想过要留下来吗?”叶炽旸还在作最后的挣扎,她明天就要出国了,他现在在这里要她放弃有什么用呢?

    曾恋暖抿去唇上沾到的糖霜,微皱起眉,放下吃掉了一半的泡芙。“那是我的理想……过去我一直为这个理想奋斗,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我不想放弃。”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你的理想,连我都可以不要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知,从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在她的心里,他的排名可能连桌面上的甜点跟水果茶也比不上,但是他还是很希望两个人可以就这样走下去。

    没有大风大浪,没有刻骨铭心,即使平淡也是幸福。

    他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报复他平日没有好好地善待她,没有像爱情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为了爱她什么都可以不顾;更怀疑她要出国只是借口,其实她早就移情别恋,有了新的男友,甚至是女友……

    这些怀疑,全都梗在叶炽旸的喉咙里,因为他知道这些叫无中生有、叫胡思乱想。他了解她,即使她现在让他感觉很陌生,他还是选择相信她,所以,当她说为了出国一圆梦想要分手,他也只能徒劳无功的想挽回些什么。

    曾恋暖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与眼神都在说明了他确实是她随时以为了理想而抛下的人。

    叶炽旸喝了口水,想借着水的滋润来吞下卡在喉咙名为伤心的尖刺。

    半晌,她扬睫偷偷看着对座神情紧绷的叶炽旸,轻叹口气。“可是我一出国去,快则三年,慢则五年,搞不好还会因为表现好而被延揽,然后就拿到居留权了……”

    “所以咧?你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吗?”

    “也许我会直到七老八十才回台湾,这样你也要等我?”

    叶炽旸将自己的绝望随着微颤的心跟着叹息逸出。“我明白了。我知道我一直很忙,但是我的家境你也知道,我没办法不打工赚钱,弟弟又还小……”

    “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我不是没有手机,也不是真的都找不到人,课,我还是会上,你要说,大可以找到机会跟我说;是,我是忙,但是我再忙也没忘了传简讯跟你联络感情,可是你呢?”叶炽旸的胸口痛到他必须将头仰高,不让痛楚化为声响呻吟出来。

    “我也在忙啊……”她极小声的说。

    “所以你也忙到明天要出国,今天才跟我说要跟我分手出国去?”他忍不住愈说愈大声,旁座的客人们已经有人被他的嗓门吸引,目光频频往他们这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