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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东窗事发(1)

    回了墨荷院,水玲珑将熟睡的姐儿放在同样睡着了的哥儿旁边,屏退众人后问向枝繁:"你怎么看待二夫人和表小姐?"

    怎么看待?这个定义很广。枝繁凝思了片刻,轻言细语道:"嗯,怎么说呢?奴婢觉得二夫人和表小姐的话都听起来蛮有道理的,任谁被抢了亲事心里都会不舒坦,虽然现在二夫人是族长夫人了,可她扬眉吐气,不代表曾经就没生过气。若世子娘亲与二夫人是泛泛之交倒还罢了,偏偏是要好的堂姐妹,这好比当初二小姐抢您和太子的亲事,您喜不喜欢太子,心里都有些不舒坦的吧?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丢掉可以,旁人抢了不行。"

    "王爷身陷沙漠,如果上官茜不去救他,他会死,上官虹一样嫁不了他,一样只能嫁给流风,等于,上官虹的命运一早注定了。上官茜真正改变的是自己和上官燕的命运,一场搭救使得她成为王爷的妻子,上官燕则接替她成为神使。所以,上官燕怨上官茜情有可原,上官虹的怨愤却是站不住脚跟的"。水玲珑淡淡地道:"还有呢?继续说。"。

    枝繁点了点头,又道:"可是,在奴婢看来,二夫人虽然怨愤过世子娘亲,但不至于因怨生恨,毕竟世子娘亲过得那么惨,二夫人则失而复得,又做了族长夫人。"

    水玲珑端起茶杯,轻轻地晃了晃:"说了等于白说啊。"

    枝繁讪讪一笑:"不是,奴婢的意思是,表小姐讲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说明表小姐无中生有的本事很是厉害。"

    水玲珑笑了:"所以,你是认为表小姐才是可疑的那一个?"

    枝繁点头:"没错,她喜欢世子爷府里谁还看不出来?她还好意思保证绝不破坏您和世子爷的关系?既然不想破坏,她现在做的事又算什么?一天到晚装小,好像谁不知道她天真烂漫、纯洁可爱、无辜懵懂似的!"

    水玲珑"噗嗤"笑出了声,枝繁跺了跺脚:"大小姐,这是您心善没往深处想,奴婢却觉得表小姐的毒中得好生蹊跷!说什么去找哥哥摔下马,然后遭了毒蛇,指不定是她的苦肉计呢!蛇毒那么多种,她好巧哦,刚好中了一种没有解药,只能通过那个…什么什么功法,又什么什么针灸,唉,反正就是只有世子爷才能治好的毒,她呀,把每一步都算好了!纵然世子爷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任由夫人的侄女儿殒命王府,这一来二去,不就有了接触?而有了接触,不正可以培养感情?表小姐真是胆大,也不怕被毒蛇给咬死!"

    水玲珑对文鸢着实印象不佳,这是作为女人、作为妻子的天性,不喜欢任何异性靠近自己的丈夫,哪怕知道丈夫不可能动心,也觉得丈夫把时间耽误在别的女人身上实在不甘心。但枝繁对文鸢的分析带了非常浓烈的主观色彩,不仅枝繁,就连她自己也下意识地排斥文鸢。水玲珑按了按眉心,云淡风轻道:"行了,我睡一会儿,你退下吧。"

    "是。"枝繁躬身退了出去,看了看天色尚早,离用饭的时辰还有大半个时辰,她回屋拿上一盒酥糖,去往了主院。

    自打王妃和诸葛流云一波三折,柳绿便像个美丽的瓷娃娃被雪藏了起来。枝繁找到她时,她正坐在屋子里给老子娘以及弟弟缝制衣裳,王府好布料多,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拿出去卖钱,索性做些衣裳赠与家人穿。

    "我怎么每次来看你,你都在做衣裳?也不怕伤了眼睛!"枝繁推门而入,蹙眉责备了一句。

    柳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做怎么着?那么多闲暇时光我拿什么打发?"

    枝繁瞪了她一眼:"哎呀呀,这话可要不得!你好吃好喝好住,却俨然不知满足似的!我一天到晚忙前忙后,累得像条狗,还得时不时看人脸色,你讲这些,根本是来拉仇恨的!"

    "去你的!"柳绿作势踢了踢她,"我这也能叫拉仇恨,你岂不是成为全天下女子的公敌了?"

    枝繁疑惑不解地看向柳绿,柳绿神秘兮兮地笑道:"天天和世子爷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外加伺候沐浴更衣,哎呀,能和心爱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便是死也值了!"

    枝繁捏了捏她胳膊,柳绿吃痛,一把拍开她的手:"作死啊小蹄子!老娘的胳膊是你能随便掐的?"

    "谁叫你满口胡言?"

    "我难道说错了?"柳绿打了个结,咬断线头,将针线收入绣篮,并掸了掸手中的褐色衣袍,意态闲闲地说道,"叶茂的娘都开始给她四处说亲了,过不了多久她就得嫁出去。可瞧瞧你,对终身大事半点儿不上心!我就弄不明白了,世子爷他到底哪里好?男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颗脑袋三条腿儿吗?你和谁过日子不是过?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枝繁疑惑地抬了抬眉毛:"三条腿儿?"

    柳绿不耐烦地"哎呀"了一声:"你…算了!你又不嫁人,等你哪天要嫁人了我再告诉你!"

    说起嫁人,枝繁同情地看了柳绿一眼:"你这辈子…真就这样了?"

    柳绿先是一怔,尔后若无其事地笑道:"这样不好么?不愁吃、不愁穿,父母弟弟也有着落…"

    "要个孩子。"

    "啊?"柳绿又是一怔。

    枝繁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王爷只把你当做夫人的替身,思念夫人时就看看你,但对你没有多少情意。等你年老色衰了,王爷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届时你要怎么办?说句不中听的,死了连磕头的人都没有,你就不觉得这一生走得太孤单了吗?"这一番话,也不知是在说服柳绿,还是在劝诫自己。

    柳绿苦涩一笑:"我们做丫鬟的能混到这步田地已是万幸了。你看玲香院的花红,再看墨荷院的碧珠,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发卖。王妃没孩子倒也罢了,眼下怀了孕,怎么会允许又多一个人出来和她孩子争家产?"

    枝繁陷入沉默。柳绿笑了笑:"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明白这个道理?我是身不由己了,你跟对了主子,好生把握机会,真别把大好年华给耽误了。"因为水敏玉的事挺埋怨水玲珑的,可看透了其他人的嘴脸才发现水玲珑那样的人最真性情。

    柳绿美丽、直率、聪明,她没少嫉妒她,觉得老天爷怎么能把这么多优秀的特质全都给了柳绿?但现在她突然发现美好的东西生来就是要给人破坏的,柳绿今生的结局大抵也就是老死别院了,那么自己呢?枝繁暗暗一叹,无意中看到了桌上一匹玫红色锦缎,色泽鲜亮,纹路清晰,犹如霞光铺尽春色,绝艳!

    "喜欢就拿去。"柳绿看了枝繁一眼,很大方地说道。

    枝繁嘴硬道:"谁喜欢了?那种穿起来像媒婆的缎子我才懒得要!就你俗,敢穿!王爷的眼光也太…"太好了,这种颜色穿在柳绿身上,一定美得不可方物。

    柳绿睨了她一眼,哼道:"王爷哪里会送我这些东西?主院的缎子啊什么的都是王妃按照定制定期送来,王妃才不喜这么绝艳的颜色。"

    枝繁微愣:"那是谁送的呀?"

    柳绿显然有些困了,打了呵欠,慵懒地道:"说是湘兰院。"言罢,将锦服叠好放在床头,翻身一扑,趴在床上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