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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十三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琴音袅袅,像是一个流浪多年的歌手,正敲打着自己无尽的沧桑;又像是是一个漂泊多年的诗人,只希望写出一首满意的诗歌。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水静止了,人静止了,众生静止了。唯独那一曲九天的琴音,跨越时空而来。时空的彼岸是什么?萧强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完全沉浸在那一曲九天的仙乐里,再无法自拔。他不知什么时候,叫来服务员,买了一束花,要他送给抚琴人。

    他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无法再听下去,他害怕自己终于把握不了,要冲向前去。然后,站起,转身,步入楼梯!

    但他才走到楼梯口,那个送花的服务员已经赶来,还说明了来意。抚琴人需要他的姓名,万望告知。

    萧强转身看了看那个抚琴人,他猛然发现,那双眼睛一直都在盯着自己。他心里似乎有一堵坚固的城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而也正是因为这堵墙的倒塌,心里面那个任劳任怨的身影立马浮现脑际。然后,他转过身体,走下楼梯。

    诚然,对于我们这个流浪汉萧强来,他此时的心情十分低落。他走下楼梯的脚步,也显得踉踉跄跄,就是服务员看着,也是眉头微皱。但他看着萧强走下去了,也不再说什么,就此回复消息。

    而萧强出了咖啡厅,他的整颗心都变得麻木了。他不知道是如何走到宾馆的,他甚至躺在床上了,依然不知所以。他只是大大的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似乎正有一个带着微笑的人,向他微微招手。

    他嘴里不住的喃喃,一些胡话听在萧明的耳朵里,眉头微皱。萧明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如此模样。他已经感到厌倦,但他也逐渐开始接受。因为父亲嘴里所有的话语连接在一起,只有一个名词,那就是“老婆”。

    “老婆”是谁,自然就是萧明的母亲。萧明对自己母亲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的病床上,那张蜡黄的脸。但正是这张蜡黄的脸,在面对他的时候,依然带着微微笑意。很幸福,很温暖。但那终究是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母亲的过世,对于那时候的萧明来说,还没有多大感觉。他只是感觉到,像是突然间,妈妈不见了,跟他躲猫猫不见了。但在这几年的流浪的日子里,萧明渐渐明白,他的母亲是去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没有那张蜡黄的笑脸了。

    然后,萧明的内心就升起强烈的难过。突然间,他感到,这个世界,或许真的失去了母亲,就什么也没有了吧。但我还有爸爸,不是吗?只是,爸爸呀,你何时才能带着我回家呢?我们家又是在哪里呢?家里有房子住吗?有饭吃吗?

    萧明看着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只是睁着,盯着天花板。他感到十分难过,他突然对一直以来就喜欢的动画片失去了兴趣。因为爸爸那张脸上,时而傻笑,时而呆滞,时而叹气,时而又有豪言壮语。不一而足。

    萧明对自己的动画片没有了兴趣,对自己父亲的脸倒是有了兴趣。只是这兴趣里,带着他满满的稚嫩的悲伤。

    我们应该能够理解这样一个孩子,打小开始随自己的父亲在外,几乎没有稳定的居所。而不过几岁,母亲去世,就此跟随自己的父亲到处流浪。这是怎样一个可怜的孩子啊!

    没有母爱,父亲也是销魂落魄!

    没有家,两父子浪迹天涯!

    谁曾说,浪迹天涯是一件大自由的事呢!所谓的自由,可不是要建立在物质与精神上吗!流浪永远是一种无奈与心酸,完全不是什么享受与自由!一颗放纵不羁的心,总是要在经历了困苦挫折以后,才能慢慢沉淀吧。

    永安宾馆里的萧强父子,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中,不知不觉的睡去了。

    黑夜已经带着她的嫁衣,完全展现在你的面前。有人说,贵阳是一个通宵达旦的城市,不管你什么时候来到贵阳,这里都会为你敞开怀抱,有你所需。深沉的夜色穿着霓虹的嫁衣,给每一个在外流浪的人以全新的面目。

    包括抚琴人!

    抚琴的人,抱着浓愁,又哪里来得好梦!

    好梦难知年华老,旧人远去知音少!

    知音不在东风渠,烟锁池塘柳色潇!(注一)

    夜深人不静,城市的灯火,依然点亮着,为每一个夜行的人。长街不寂寞,人往来如梭。每一个深夜里行走的人,都是一个在生活里疲惫了的人。他们疲惫,却偏偏无法在夜深时刻,找到一个安稳的所在,沉沉睡去。

    抚琴人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她来到这个城市也不过两三天,为了求得一点生活费与接下来的旅途费用,她来到咖啡厅抚琴。琴是自己的琴,钱却需要别人来付。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无奈,到底是走了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