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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身在曹营

    “覃之不胜酒力,便不作陪了,见谅。澜清,替我陪怀瑜再喝两盅。”

    “婢子说晚些时候有雨,殿下慢行。”柳谙春捏着袖口而起,略一躬身,便去唤侍人来搀钟舒意。

    二人目送着他远了,才重新开腔。

    “柳郎威胁人向来都是这般吗?”林述秋似乎松懒了些,伸手捻了糕点却不往嘴里送,“端的一副温雅样,刀却要剐到我心尖儿了,倒是渗人。”

    “林大人迟迟不肯应,莫不是也收了二殿下的帖子?”柳谙春直言道。

    他将“也”字咬得重,林述秋直起身子与他对视,神色里带了几分探究。这话乍一听是说他林述秋同时接了两人的帖,可钟舒意那份,方才便已退回去了,细细算来就归不得这意思,恐怕指的是柳谙春自己也站在二皇子那边了。

    “柳郎慎言,”他见柳谙春不闪不躲,便了然笑说,“你身在曹营,可别露了汉心。”

    “人有失手,你我都是同僚。我若露了马脚,述秋也要当心了。”

    柳谙春拢手,一副温善模样:“御车的马双双失蹄,贵人一摔,就要脱层皮。”

    “我自当仔细着,”林述秋揣了帖子,也起身去拿方才差自家侍人备的伞,“那柳郎,与我一道走?”

    “却之不恭。”

    他与柳谙春并撑一柄伞,两人却是相仿的身量,这伞怎么撑都是小了些。柳谙春心道书生文弱,勉强抚平自己被雨浇得正烦闷的心绪,主动讨来撑伞的活计,将它朝着林述秋倾。

    “这是做什么?”林述秋敛眉。

    “免得林大人明日上不了工,殿下该怪罪我失职了。”柳谙春哼声道,隐晦地带了点儿忿忿的意味:

    “与其两人一起被淋,不如我受点儿罪,还能讨殿下一句赏呢。”

    林述秋静默半晌,刚教人以为就这样做罢了,却又开口问道:“你平日便是任谁差遣都要听的?”

    “多想了,”柳谙春有些意外,挑着眼睨了他一瞬,又恢复如初地懒懒应声,“澜清其人,只做东宫殿下的狗。”

    他说得散漫,好像和自己没甚关系似的,又刻意将“东宫”二字咬得轻缓,再去看他时便又是那对鲜有一变的笑眼。林述秋忍不住多瞧了两瞧,只觉得能有这样一双眼的人着实罕见,又偏偏生成这么副性子的人,更是稀奇得紧。

    “那你该晓得,他这次下了什么令。”他又道,顺势往侧巷里拐。柳谙春忙折身跟上,闻言又嗤声地笑:“能要钟容与半条命的调令。”

    这时他倒免去敬语了,柳谙春本是不知调令内容的,只是钟舒意也没有对他藏掖的意思。

    “你应当听说过宋重,”柳谙春道,“他虽常年贴身侍奉圣上,但姓宋的一大家子也就出了这么一个能看的。你说他哪儿来的钱养活偌大一个宋家?”

    “又不是世家,寻常人家的日子怎么着也够维系了。”林述秋略感不解。

    “可那一窝儿吃白食的过得却不比世家差。宋重在盐引上动了手脚,从中的暴利用不着我多说——”他忽地又压低了声,随后便截住了话头,林述秋拐进了间不起眼的客栈,示意他也跟进来。

    柳谙春轻啧一声,还真当他是小厮了不成?他收了伞,随手立在了墙边。

    店里冷清得紧,只有一个趴在桌上小憩的伙计,林述秋引他往楼上走,又催着他继续讲。

    “但圣上还不想动宋重,坐在龙椅上,眼里必定是得容些沙子的,”柳谙春道,“何况宋重胃口并不算大,尚且在把握之中,虽然过得锦衣玉食,实际还不足以和世家相提并论——他只是不缺钱,却不如世家那般在朝中扎根,现在的东厂说到底只有个“监察”的名头在罢了。

    “圣上不爱用宦官,从元惠开始便是锦衣卫的天下,东厂如今的新业务也在替圣上办事,甚至算得上红人,不过只是寻仙问药,没两个实权。

    “不动他的原因也简单,一来是圣上恩宠,二来他无依无靠,给点甜头便会乖乖听话。面上总要过得去,免得锦衣卫反倒成了下个权势滔天的,况且若一味压着,谁知这些人会不会急跳墙?崇德爷不正是被宦官外戚联合…”他略微止了声,转而又道,“所谓一朝蛇咬,十年碰不得井绳,圣上防宦官更防外戚,新后甚至没任何根基,他现在是真正孤家寡人一个。宋重日日伴他侧,圣上老了,若不拿住人心,防不住要出岔子的。”

    林述秋露出些许了然之色,一面抬手叩门,一面又问:“你倒是对形式知晓得一清二楚,所以宋重便是这次调令的目标?”

    “皇兄这次要的,正是宋重的命。”木门自内而开,钟容与让身示意他们进屋,继而又道:“依你二人看,我是去呢?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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