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秋澜站起来，两股战战心跳如雷，她很久很久没有在教室里，在这么多同学的见证下站起来跟老师对话了，那种久违的生理性恐惧压都压不住。

    “说话。”老孔死死压着眉头，抽了三个学生，三个都不会，还是刚讲过的题，这那个老师接受得了。

    宴秋澜惊得抖了抖，大气不敢喘，强压着头晕目眩的感觉，用力张张嘴，舌头像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你也不会？”声音压迫性极强。

    “老师，我同桌胆子比较小，您别吓她。”说着，邬玉华伸手握了握宴秋澜的手指，只觉她的指尖冰凉如铁。

    老孔这才发现这个学生身子在发抖，他脸色缓了缓：“既然不会，那先站着听。”

    老孔转身往讲台上走，边说：“葛同学叫你同桌起来听课，数学是主科，上课不听讲以后还要不要高考了？”

    葛苗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寇嘉寒，他缩了缩手臂，没动弹，老孔站在上面蹙着眉头看过来，葛苗霖一咬牙，用力在同桌的手臂上一拍……

    寇嘉寒霍地一下蹦起来，一把拎住葛苗霖的衣领恨声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死？”

    “干什么干什么？寇嘉寒？原来是你，想干嘛？要在教室里打架？”

    寇嘉寒一凝神，偏头……周围死寂般安静，前面的同学满脸惊恐地回头看着他。寇嘉寒手下一顿，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还在教室里，正站在讲台上的是数学老师老孔。

    老孔脸色不虞，碰上这样的刺头学生他能开心才奇怪，“寇嘉寒你上课不听课还有理了？同桌提醒你，还要打他？”

    寇嘉寒没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

    “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刘海给我剪了，一个男生留着女生般长发，遮着眼睛鼻子，是有多见不得人。”

    邬玉华在底下轻声一句：“老孔你这就过分了，不带人身攻击的。”

    “邬玉华你在底下嘀咕什么？”

    邬玉华大声回道：“没什么。”

    老孔一哽，再看站着这几个，不是睡觉就是爱顶嘴的，再不就是听半天课听不懂老师叫什么的，不由得心梗。

    他摆摆手，来个眼不见为净：“站着的几个，既然不想听课就都给我站外面去，什么时候想听课了就什么时候进来。”

    寇嘉寒身后就是教室后门，他转身大步一跨便走出教室，葛苗霖耸拉着脑袋随后，邬玉华摸着鼻子跟上，宴秋澜不必说自然是默不吭声低着头出去。

    老孔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还真出去？”

    后门走廊。

    “没事吧？”邬玉华摸了摸她的手，刚才摸着很冰，现在好一点了。

    宴秋澜摇头说没事，“很久没在课堂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了，冷不丁来一次很不习惯。”

    “前桌你胆子这么小呀，老师叫一次就这么害怕。”

    宴秋澜苦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不愿意承认，景秀雅的霸凌终归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的。有些问题并不是视而不见就不存在了。

    邬玉华不干了，她这人护短，自己可以说同桌胆小，别人说就不行：“说什么呢，你胆子够大刚才怎么不见你跟老师对线，让你叫醒寇嘉寒还婆婆妈妈的。”

    扎心了，校霸谁够头铁敢惹。

    葛苗霖一哽，决定大男人不计小女子过，不跟她吵。

    外面楼梯脚步声传来，听着像是有人往这边走来。

    宴秋澜下意识侧了侧身，偏头外教学楼外面看，远望对面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绿色。

    邬玉华打量着她的脸色，孤疑道：“你怎么了？”

    宴秋澜笑了笑：“第一次罚站，这感觉请奇妙的。”

    “嗐，这有什么奇怪的，多来两次就习惯了，我从小学起就经常被老师罚”

    邬玉华运动神经发达，就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为此她妈妈棍子都打断了好几根，教过她的老师也对这样好动的孩子没撤。

    “那有这么这么安慰人的。”

    楼梯间下来的人渐渐走近，罚站的几人随意一瞥便移开视线，宴秋澜几不可见地一顿，转过身去。

    两个女生即将与他们错身而过，其中一个突然停下，侧头一打量便认出来了：“哟，原来乖学生也会罚站呢，真新鲜。”

    另一个偏头，靠近一步拍拍宴秋澜的肩膀道：“原来是小哑巴呀，好几天没见了，走，咱们去厕所聊聊。”

    这两个女生都是景秀雅的小跟班。

    邬玉华上前一手拍开那人，眼睛一瞪：“说话就说话，干嘛上手？”女生正要说什么，邬玉华继续道：“教室里还有老师呢，又想写检讨了？”

    能跟着景秀雅的人哪里会怕老师，“校篮球队的邬玉华？这是我们跟小哑巴之间的事，要你管。”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扯宴秋澜，邬玉华拉住对方的手臂，警告道：“再敢闹事我就告诉老师了。”

    站得离远一点的女生走过来，一把扯住宴秋澜，冷笑道：“你告呀，我不仅敢闹事还敢打……”小哑巴这三个字没机会说出来。

    寇嘉寒拧眉上前：“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