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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伏虎降龙

    万里车书已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完颜亮

    岁月如梭,冬去春来,周而复始.远处群山上,积雪初融,山间小溪在薄冰下欢流,数条小溪汇成小河,清澈的河水,冲刷着黑色的河堤.河岸边连营数里,旌旗蔽日,锣鼓喧天,马嘶阵阵,空中猎鹰翻飞,地下猎犬狂奔。一队人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金甲黄袍者,呼鹰唤狗,策马如飞,欢呼着冲入密林的群山,瞬息间鸟飞兔蹦好不热闹。

    黄袍者约三十七八岁,裘帽下二目使人不寒而立,那目光好似万丈深渊,即睿智得能看穿人心,又高傲得目空一切。白面黑须,即有文人的高雅,又有大将的威严。腰悬龙泉剑,胯下逍遥马,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不停掠过的黄兔、野鸡,如山般岿然不动。身后八骑黄衫卫士,一字排开,余者散于山中,赶赶鸟驱兽使之往黄袍者方向逃窜。

    突然几只梅花鹿逃了过来,闪电般一蹦儿过。黄袍者一抬手,一张金背宝雕弓,已送到手中,与此同时,另一侧,一只金箭已到了手边。黄袍者双目盯住一只巨角雄鹿,拿弓抄箭,驱马追出,身后八骑如影随行。梅花鹿群东一头,西一转,绕树而逃,转眼已跑出二十多米。黄袍者气定神闲,目光专注,见鹿越追越远,立刻弯弓搭箭,一只金箭破空飞出,直入雄鹿后脑,雄鹿冲出几步,轰然倒地绝气而亡。身后八卫士齐声高呼:“吾皇逐鹿中原,囊括四海。”黄袍者把宝雕弓往后一扔,捋髯大笑。二骑飞出,拔箭载鹿,欢声阵阵。

    突然一阵儿恶风袭来,风中带着浓重的腥臭味。众人坐骑像受了惊一般,不听驱使,转头就跑,只有黄袍者的逍遥马纹丝不动,但四腿狂抖,地下湿了一片,已惊得木立当地。

    黄袍者见身后众将坐骑吓着这样,在马上轻蔑地大笑。但笑声刚发出,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从密林中跳出二只身长近三米的斑斓猛虎,一前一后向自己扑来。那额头的“王”字;如灯的怒眼;血盆的大口;尖利的黄牙,已历历在目。

    黄袍者身子猛的抖了一下,狠命地策马加鞭,但逍遥马却瘫卧下去,他只好向后一跳,在空中抽出龙泉剑,在叫:“卫士,快来救驾!”但身上的黄金甲太过笨重,落地时脚下一滑,摔坐于地。

    有只猛虎一声咆哮,一口咬住马脖子,虎牙一合,马只蹬了几下腿,就绝气身亡了。另一只老虎咆哮着向黄袍者扑了过去,那硕大的头颅,血红的舌头,锋利的虎牙,扑面的腥臭,已使他一阵旋晕,但他还是猛的坐直身子,瞪目咬牙,双手握剑,直刺虎头。

    老虎轻轻一蹿,跃过他,躲过了这一剑,与此同时虎尾一扫,正打在他的手背上,龙泉剑好似一颗流星,飞了出去。黄袍者捂着火红的手背,惊恐地看着老虎。

    老虎一磨身,得意的一声咆哮,猛地扑向黄袍者,就在它爪子快抓到黄袍者的一刹那,眼前灰影一闪,一只不胖不瘦,不大不小,有着许多皱纹的很普通的手,按在了虎头的“王”字上,并把扑在半空的猛虎,按到了地上。老虎四肢很命地刨着地,虎尾像鞭子一样横扫着一切,愤怒的咆哮声震得人耳骨发颤,转眼间虎身边二道深沟,一片狼藉,但虎头确纹丝未动。黄袍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眼细看。只见一个中等身材,身穿灰布僧衣,光头受戒的和尚站于自己身前。他微一侧头,见和尚六十上下,圆脸大耳,慈眉善目,嘴角上挑,好似常笑,斑白的胡须飘满前心,一手成掌立于胸前,一手按在虎头上,目光慈善地看着咆哮中的猛虎。

    突然黄袍者觉得脑后一阵恶风,猛一回头,只见另一只老虎,已悄无声息地扑了过来。黄袍者坐直身子大叫:“大师!小心身后。”但老和尚好似没听见一般,仍然微笑地按着虎头,与自然融为一体,混然不觉一切。老虎跃过黄袍者,猛地扑向了和尚的后脑,但刚扑到一半,却落到了地上,只见一个三十左右,瘦骨嶙峋的和尚,抓住了虎尾,硬生生地把老虎揪了回来。紧跟着向身后一甩,把老虎甩出,老虎刚一落地,他已如影般到了老虎身边,一脚踢在虎腰上,把老虎踢得一溜儿滚,老虎刚一停,要挺起身,他又到了身边,又是一脚,老虎又一溜儿滚,这就样踢了十脚,老虎卧着不动了,头耷拉到地上,鼻孔中喷着粗气,低低的咆哮着,目光呆滞地躲避着和尚盯向它的炯炯双目。

    正这时,远处人声鼎沸,万马奔腾,转眼间,一支近千人的马队已到了近前,他们看到了眼前的情况,纷纷弯弓搭箭,齐射扑向黄袍者的老虎,箭如细雨般直射而至,眼看老虎就要被射成刺猬了。老和尚轻声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紧跟着一抓虎头向身后一扔,老虎飞了出去,正好摔到了另一只老虎身旁,两只老虎像大猫一般低首卧着不动了。老和尚双手合十,闭目低眉而立,箭如冰雹般砸到了他的脚前,一阵箭风吹动着他的灰布僧衣,他却纹丝未动。黄袍者已站起身,怒声大吼道:“狗奴才,不得无礼!”

    千人马队立刻滚鞍下马,跪了一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奴才护驾来迟,让吾皇受惊,罪该万死!”黄袍者一甩袍袖,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快步转到老和尚身尚,抱拳当胸,朗声道:“神僧有服虎之能,救联有功,不知神僧出家在那坐名山,法号怎么称呼,可否相告?朕要给你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老和尚赶紧双手合十,低眉朗声道:“老衲悟心,小徙普光,出家在少林寺,本次云游天下,普度众生,偶遇陛下。”

    “噢!原来是少林四大名僧之首的悟心禅师,怪不得有服虎之能,朕今日得见高僧真是一大兴事,不知高僧能否随朕到金帐一叙,朕也想听听高僧的度化。”金帝诚心相请,目光炯炯地看着悟心。

    “陛下诚心相邀,老衲却之不恭,愿随陛下前往,但请陛下稍候片刻。”说完双手合十深深一揖,见金帝含笑点头应允之后,转身走到普光身边默默地看着普光,目光中既有着劝诫又有期待,普光直视师傅,坚定地点了点头,悟心轻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走到卧着的两虎前,伸出双手在它们额头轻轻拍了拍,老虎顺从地低吟着,用额头蹭着他的手,只见他嘴唇微动轻声念了段经文,然后朗声道:“我佛已宽恕儿等,快回到深山中去吧!不要再动伤人的念头了。”两只老虎好似听懂了一般,一声咆哮,同时转身跃起转眼间消失在密林深处。悟心在前,普光在后,走到金帝身前,悟心双手合十道:“陛下,老衲俗事已了,可同前往。”

    金帝大喜,对身后一招手,大声命令道:“为高僧备马,回营。”立刻有三匹白龙马已牵到了三人面前,三人翻身上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冲出树林,向小溪边的行帐奔去。

    转眼间,行帐已在眼前。只见行帐部成圆阵,旌旗蔽日,戒备森严,一座金顶宝帐居中面立。帐外新打的野味在火堆上“吱吱”地滴着油,帐内歌舞升平,酒香四溢。大厅内数十名妙龄少女,穿着如纱的舞衣,疯狂地扭动着婀娜的身段,用最诱人的舞姿,挑逗着人的原始野性。金帝端坐在正中的虎皮盘龙椅上,微笑地看着下面,不时侧身向左垂手的悟心、智光举杯相敬,二僧以茶代酒,频频回敬着,但对满桌的山珍美味,满帐的如花少女,却视如无物。相陪的众文武却欢声阵阵,极力迎合着金帝的兴致。

    金帝见美女佳肴不能动其心,眼珠一转,向下面一挥手,乐声立止,舞女纷纷退下,大帐之内立刻鸦雀无声。他向身旁的士卫一使眼色,立刻有八名士卫抬着两个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的大箱子,吃力地放到了两僧的桌前,八名士卫向金帝看了一眼,金帝微微点头,士卫猛地揭开箱盖,众大臣发出了一片惊呼。只见一箱金银,一箱珠宝,珠光宝器夺人两目。金元宝放着迷人的黄光;硕大的珍珠反射着耀眼的白光;翡翠宝玉发出五颜六色的柔光。这些光好似把空气都凝固了,它照着人怦然心动,喜形于色,双目放光,但二僧却视如粪土,面无表情地望着金帝。

    金帝轻声叹了口气,朗声道:“二位高僧,救驾有功,这是朕的一点心意,望二位高僧笑纳,如有不称意的地方,直管道来!”

    悟心双手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谢陛下赐金,但出家人视金银如粪土,有则施之,无则化之,金银财宝与我等无用,空坠其身,贫僧观中都饥民众多,如陛下一定要赏赐,就请陛下在中都开设粥场,赈济普天之下的饥民,度万民于水火吧!”

    金帝一拍虎皮盘龙椅高声道:“好!真是有道高僧,拿下去就按高僧所说在中都大佛寺门口开设粥场,赈济饥民百日,使天下知朕爱民之心,知高僧普度众生之念。哈哈!”

    悟心禅师赶紧站起弓身道:“老衲替天下饥民谢陛下爱民之心。”

    金帝赶紧伸手相搀大笑道:“高僧快快平身,区区小事何足谢哉!寡人自幼排斥阴阳吉凶之术,吉则用之;凶则蔑之,不谩高僧,朕还打骂过京都的少林名僧法宝,想当年,他要离京南下,朝臣尽力挽留,他更是摆足架子要走,却不走。朕曾召啊!差不多就是诸位吧!”金帝含笑扫视在坐的众大臣道:“朕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听说你们每次上寺院,他神气活现地坐上座,你们都恭恭敬敬地坐在两旁,朕很不以为然。佛祖本不过是一个小国的王子,他舍弃了富贵荣华,刻苦修行,终于成佛,直至今日受人崇敬。可现在这些烧香拜佛之人却指望由些捞取个人的好处,真是荒唐透顶。何况当和尚的往往是不第秀才,市井无赖,这些社会闲杂人员混不去了,才去出家做和尚,要论地位身价,他们还比不上地方芝麻官。只有乡镇里的老太婆,恐怕不久人世,才去求神拜佛。你们身为朝廷高官,居然效法愚妇愚民,真是丢脸!朕于是召来了法宝对他说:“你是僧人,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何必谋名图利,到处张扬!”他竟吓得双腿发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哈哈!”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悟心。

    悟心点头道:“法宝师叔被陛下杖责二百后,回归少林就到达摩洞面壁思过,至今已快七年了。小僧曾问过法宝师叔,他说:“陛下拥有天下,天威所致。””

    “哈哈!”金帝一阵儿的狂笑,高声道:“拥有天下!朕平生有三大志向:一、国家大事都由朕一人决断;二、率领大军攻占邻国,让他们的国君跪在朕脚下请罪;三、让天下最美丽的女人都来做朕的女人。哈哈!”笑声在大帐中回荡,群臣的附和声不绝于耳。

    悟心扫视了一眼群臣道:“陛下现在拥有天下,大权在手,美人在怀,平生志愿已了了吧!”

    “大师所言诧异!今天下还有四主,南方有宋,东方有高丽,西方有夏,若能一统,平生志愿才了,朕现已提师百万,鞭之挥处,南方定已,以得胜之师,轻点二将率之,则东西平已。朕将立马吴山,成天下之主!”金帝气呑山河,雄心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