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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孟卿卿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顾重在害怕什么。

    方才那些侍女不是也说了,今晚这里面就只有自己和顾重两个人,他又无法自由行动,自然是担心痴傻的自己会误伤自己。

    况且还不知道这药到底有没有效用,自己就这样随手拿来在别人身上试手,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孟卿卿看着他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世子爷,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顾重并不说话,只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孟卿卿:……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京城无人不知我是个傻子,世子爷何须怕我?”

    孟卿卿觑了眼明暗不定的烛火,微微笑了起来,“再说门外有人侯着,世子爷有事喊他们便是。”

    顾重闻言徐徐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孟卿卿看。

    孟卿卿被这双眼睛看得心神一震。

    他的眼眸里像是沉了一汪黑白分明的水银,隔着烛火浸了些许明亮光尘,一眼便像是要看进孟卿卿心里去似的。

    “傻子才应该害怕。”

    顾重的声音如同他的眼眸一样沉寂,“门外没有人侯着。我母亲的命令。”

    看到孟卿卿困惑的神情,他又淡淡地补充道:“高僧的意思。”

    孟卿卿“哦”了一声,低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药膏。

    她现在正考虑着要不要自己也撞出个包来,然后把药膏涂在自己身上试试。

    但孟卿卿许久都觉得有视线粘连自己身上,只好抬起头看向顾重,向他解释道:“这个是能消肿的药膏,我对你也没有恶意,你不用害怕我。”

    顾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他又道:“你刚才是想帮我涂药吗?”

    孟卿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难道顾重想自己替她试药不成?

    送上来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顾重低声说道:“你是新嫁娘。新婚之夜,身上为何会有药膏?”

    孟卿卿愣住了。

    糟了,她方才只顾着捡掉落的药膏,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要知道,她现在还是新娘子呢!

    孟卿卿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结结巴巴道:“家父担心小女无状会胡乱磕到,便准备了消肿的药膏。”

    “无状……”

    顾重慢慢读着这两个字,又道,“京城人尽皆知,京兆尹孟大人家的女儿自幼痴傻,心智年龄甚至不如三岁孩童,整日里便知道哭喊睡觉。”

    “……你不是孟卿卿。”

    他说得似乎格外笃定,甚至未曾思索便下了这般定论。

    孟卿卿整个人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一瞬间甚至有些慌了手脚。

    对,她现在是痴傻的孟家千金,而不是如今现在能和人正常交流的模样……

    可是,难道她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痴傻的孟卿卿,她一个正常人就要在这里装疯扮傻吗?

    她承认自己很自私,但是既然有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替别人而活?

    孟卿卿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顾重即便是怀疑也没有证据,因为她是魂穿这具身体的,而且原主的记忆也原封不动的封存在这具身体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证明她不是从前的孟卿卿,但她自己却可以证明自己只是病突然好了,突然神智就清醒了。

    她看向顾重,露出一个微笑:“世子爷莫非是期盼自己的世子妃是个痴傻的不成?我从前的十几年恍若一场大梦,神智不清,如今醒来清醒若常人,仍记得从前数种过往。世子爷若不信,大可一一过问。”

    顾重盯着她看了片刻,许久别开了眼睛。

    孟卿卿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没想到他却低声说道:“药膏……你不打算给我涂了吗?”

    孟卿卿愣了一下,连忙拿了药膏站起来。

    她在烛光下凑近瞧了瞧那个看起来越发有些骇人的肿包,抽了口凉气。

    顾重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并不言语。

    孟卿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将药膏挤在手上,轻轻涂抹了上去。

    “会有些疼,不过一会儿就好。”

    额头上的肿包似乎在火辣辣地烧着。痛觉对于顾重来说似乎已经麻木了,几乎是冷漠地接受着早已熟悉的痛楚。孟卿卿的手指有些凉,似乎是蘸了清凉的药膏的缘故。

    她涂抹得很仔细,顾重没有觉得痛,反倒觉得有些痒。

    他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在烛光下窥着孟卿卿。

    听说孟家的千金虽然痴傻,但却有着一副好容颜。如今在烛光下悄悄窥来,果真如此。

    她的手指是温软的,落在额上,像是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

    顾重悄无声息地望着孟卿卿,只觉得不止是肿包处有些瘙痒,甚至心里也开始有些瘙痒起来。

    他在一瞬间,被一种说不出的美给蛊惑住了。

    孟卿卿却全然不知顾重正偷偷看着自己,她正顾着感叹这药膏的神奇。

    那肿包她方才亲眼所见,青紫得骇人,如今只不过抹上去了一星半点,那肿包竟是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

    这也太神奇了吧!

    孟卿卿喜滋滋地看着顾重头上的肿包一点一点消失,又看着倚坐在床头的人似乎还闭着眼睛,不由得失笑道:“可以睁眼了。”

    顾重只觉得有些不情愿。

    这下他没有名正言顺偷窥孟卿卿的时机和理由了,只得睁开眼睛,对上孟卿卿那一双含着笑的剪水秋瞳。

    顾重自诩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像孟卿卿这般含着笑意,一眼便能望进人心底里去的湿润眼眸。

    他下意识地移开眼睛,脖子和耳朵根却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孟卿卿此时正好扭过头去,并没瞧见。

    她自顾自起了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碗茶喝,正准备转过身问顾重要不要也喝一碗时,却发现对方正捂着额头无比诧异地看着自己。

    孟卿卿:?

    顾重不可思议地用手摸着已然平坦了的额头,不可思议地朝孟卿卿看去:“你这药,当真是神奇。”

    他常年躺在床上,浸在药罐子里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效果如此迅速的药物。

    即便是御赐给宣平侯的金疮药,作用在伤口处也是疼痛非常,如何比得上孟卿卿手里的药膏,不仅清凉缓解痛楚,见效还这样迅猛。

    孟卿卿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