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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凌晓楼

    城区的街道早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燕染看了看地面,这个潮湿程度应该不会弄脏她的靴子。

    她朝空气挥了挥手,指使着燕棣离的再远一点,扶着车架单手一撑,轻盈落到地面上。

    燕棣拍手笑道:“女侠好身手,不知师出何门?可是为匡扶正义而来?”

    日日听梨梨说书,时间久了也记了点内容。燕染当下回道:“吾师乃武夷山虔奉长老,此番前来,是为历练,身份一事还望保密。”

    “说什么不好非说是虔奉的弟子,当他的弟子,可有你的苦受的。”燕棣笑着摇头。

    “我也只记得这一个了嘛。”

    年节将至,街上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尤其是横冲直撞的小孩子,无所顾忌的跑来跑去,

    有几次直把燕染撞了个趔趄。

    像燕棣兄妹这般美貌的并非没有,但终归是少,二人看着又眼生,不像常居燕京的人,让人一边打量一边忍不住猜测,难道是哪家皇亲贵胄的远亲?举手头足流露出来的贵气,倒比京里的一半王侯还要尊贵。

    他们眼睁睁看着二人进去明月楼,没等上打招呼的机会,再见二人出来时,年轻的女子已经用面纱把脸遮起来,只留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

    “三哥。”燕染叫道,“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不会。”左边一角被拉着往下滑,燕棣抬手帮她理了理。

    低头突然撞进一双琉璃瞳孔,干干净净的安置着天真,纷纷乱世不惹分毫,燕棣突然想起幼时他与燕染,是十分亲密的。

    他们并不是天生的亲密,燕三公子对于这个妹妹,可谓是经历过一系列曲折的心理变化。

    刚出生不久的燕染软襦可人,燕三公子每次下学后都记得香一香她的小脸。

    但是某一天起,全府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小娃娃转,自矜天之骄子的燕棣不开心了。

    正巧那时母亲总询问他的功课,背不过就要被罚去大哥屋里思过,他不喜欢大哥,大哥除了对燕染温和点,总是冷冰冰的,他行使长兄的身份时比母亲还严厉。

    那是他最讨厌燕染的时候。

    燕染慢慢长大到两三岁,他已经被送去河凌王府求学,离开了燕京。

    说来也奇怪,在燕京时他日日想着离开就好了,可真到了离开,他又无比想念燕京里的一切,包括不受自己待见的妹妹。

    那四五年间,每年留在燕京的时间不过两三月,他却比在河凌王府的十个月还要疯狂。与人打架、到田间遛马,最厉害的一次烧了整整一个山头。

    当然每次做错事,总逃不过跪祠堂的结果。

    他不怕跪祠堂,比起跪祠堂他更不想被送到河凌王府。

    也是那个时候,只要他跪祠堂,燕染都会陪着他。他当时并不知道一年见不到多少面的燕染怎么那么喜欢黏着他,明明在祠堂里怕的要命,却还是坚持不走。

    五岁多的燕染梳两个小辫,最喜欢粉嫩嫩的衣服,说童言稚语的时候尤其可爱。在人前他从不搭理她,人后却非常喜欢逗她。

    有时小粉嫩在祠堂里睡着了,还是少年的燕棣就把她放到自己腿上。罚跪的时间一到,拖着发麻的腿又把燕染送回住处,交给她的嬷嬷。那时他都在想,真不知道是陪他的还是罚他的。

    不久后母亲病逝,燕棣以为燕染会来自己身边寻求安慰,可惜他一直没等到。他拉不下脸问一个答案,两个人就这样渐行渐远了。

    可是刚刚,他给她带面巾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这个妹妹长大了,长到了他肩膀的位置,长的娉娉袅袅宛如月下一朵青莲,尤其一双杏眸似一湾清泓。

    令他十分陌生。

    燕染在他面前晃了晃:“三哥你在想什么?”

    “哦,没有。”燕棣晃回神,把面巾整理的更整齐,“想起来从前的趣事,你现在,比小时候还有趣。”

    燕染小跑的跟着燕棣往前走:“你就想吧,我又不记得。”

    “人生匆匆数十载,你一忘就是十多年,的确少了很多乐趣。”

    “倒也未必。”燕染说道,“最近夜里总是做梦,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哪天,我又想起来了。”

    燕棣随口问道:“如何稀奇古怪?”

    “就是”与先前不同,燕染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

    每次提到失忆燕染都轻松一笑而过,若不是见她这样,燕棣还当她是真的不在乎。

    “梦里,所感所见所闻所想,都与现在所知,全然不同。”

    哪些全然不同?再问下去燕染又说不出所以然。

    燕棣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你不肯承认现在看到的,才幻想出完全不同的梦。”

    燕染皱着眉,不悦的看着燕棣,直觉告诉她并非如此。

    虽然她看不清梦里出现的一切,但是那种熟悉,与她骨血交融,长在她一样。

    但燕棣的说法,她又反驳不了。

    燕染颓然地耷拉着脑袋,“今日不想这些,下一处,我们去哪里?”

    却说二人在人群中穿梭,碍于体面旁的人不敢认,只敢在一旁偷偷的打量着,还以为二人是神仙眷侣。

    女子的容貌被面巾遮着看不清,但仅凭身形论断,若非是天仙样的容颜,长在这样的身影上都属浪费。

    街上的人不敢看,楼上的人就少了些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