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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但少女睡的正熟,并没有听到这声音。

    直到“砰”的一声,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轰然倒地发出闷响,才见她似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倏忽从床上翻身坐起,并朝声音来处张望。

    三个身着皂衣腰间别着大刀的衙差,正摆着凶狠的神色朝她走去。

    她面上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声音嘶哑,但却极为镇定。

    走在最前头的衙差已来到她近前,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语气轻浮,“哟,小道姑,咱们穿成这样,难道看不出咱们是做什么的吗?”

    少女瞥了衙差一眼,蹙起眉头,嫌恶的撇唇,道:“谁认识你们是做什么的?”

    她不是没猜出他们的身份,但这人毫不掩饰面上的不怀好意,无非是打量她人小力微好欺负罢了。

    直到此时此刻,宋真清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昨夜,她在山间的陷阱里醒来,彼时陷阱里的雨水已经没过她的脖子,雨骤风疾的夜晚,她硬是咬着牙根哆嗦着身子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她是这清云观的小道姑清清,亦是来自遥远时空的宋真清。

    也不知是何样巧合的机缘,使得她的灵魂与这具身体融为了一体,但无论如何,她既已来到了此处,便会努力的代替另一个她活下去,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欺侮她。

    这般想着,宋真清却忽然听到衙差的声音变了调,谄媚又讨好,“大人,大人,在这,在这,人在这。”

    原来几名衙差后面还跟着一位大人。

    看着从窄小的屋门处走来的人,宋真清扬了扬眉,青袍加身,来人怕不是这岭南县的父母官张大人,只不过看着他那圆滚滚的身材,恐怕会撑坏绷在身上的官服。

    张大人站定只瞅了她一眼,就随口问旁边的衙差:“是她?”

    为首的衙差低头弯腰小心回道:“是,大人,这清云观中如今仅她一人。”

    张大人摸摸唇角的几根短须,眨了眨绿豆小眼,微微晃了下脖子,点点额头,“那还等什么,这就带回去吧。”

    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是,”为首的衙差躬首哈腰,“小的这就把人带走。”

    说罢,衙差恭送张大人转身,回头便让手下来押解她。

    两名衙差听令上前,只不过他们刚伸出手,宋真清就忙道:“慢着……”

    “等等……”

    与此同时,另有一道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两名衙差的手伸在半空犹豫了下,看了看为首的衙差,为首的衙差瞧了眼宋真清,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正要让两名衙差继续,却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朝张大人望去。

    但张大人并未回头,他站在门口脸朝院子方向,顿了好大会,才道:“韦师爷,你怎么来了?”

    话中满是小心翼翼,又似乎忍着不耐。

    随着张大人话落,一人从屋外走了进来。

    阳光正好,从屋门透来的光影里,宋真清眯了眯眼,看向来人。

    那人约莫二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长袍,腰间系着根墨绿色的腰带,只那腰带极长,被打了个死结围在腰间缠绕了两圈,还垂下来一截。

    长袍的下摆扭曲破烂,似乎被猫狗咬过一般,他脚上的鞋子也沾满了湿泥,根本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再向上望,宋真清只觉得自己乱糟糟的短发,与他相比也实在不算什么了。

    只因这人一头长发仅在头顶用根布条束着,额角两边散着许多乱发,有的已经垂到了胸口,很显然他已好些天不曾梳过发了。

    这身打扮委实与师爷不大沾边。

    但尽管如此,他身上仿若盛着山林间露水的朝气,从容又清新。

    他进屋后并未先回答张大人的问话,而是抬眼在屋内打量了一番,待眼角扫过宋真清时,微微一愣,蹙了蹙眉头,才拱了拱手道:“大人,我寻遍道观也未发现凶器,这小道姑或许并不是杀人凶手。”

    他的一双眼睛闪着亮光,许是来的匆忙,鼻翼上沁着些汗珠,神情认真且执着,似乎他说的这个发现对他极为重要。

    而对面的张大人,听了这话脸孔却微微有些扭曲,一双肥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憋着一口气咳了好几声才道:“韦师爷,这道观里再无第二个人,她不是杀了寨主的凶手还能有谁?”

    惊风寨,是岭南县最大的寨子,寨主炎丹不仅年轻有为,且与他曾有几分来往,最为要紧的是,炎丹的妹妹是剑南王家二公子的小妾。

    张大人心说,在这岭南地界,甚至南安城乃至剑南道,剑南王二公子之威名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炎丹死的不明不白,他若不能迅速抓住凶手,万一被二公子知晓了,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他又如何担待得起?

    张大人暗自决定,此次就算韦无冕说出花来,他都得把这个案子做死了,杀人凶手非小道姑莫属。

    而宋真清看着张大人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拳头,眼神微闪,趁着无人注意,她将一只手伸进了竹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