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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古人称酣睡为黑甜。

    一夜无梦,醒来果然舒畅多了。

    高瞻下楼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严旬安依然在外面等着。

    高瞻还未走近,就有一个身影快速从他旁边掠过,直奔严旬安。

    竟是昨日问他与严旬安关系的室友周世,大概因为两人是竞争对手——周世中考成绩全市排名第二,以两分之差落在他后面,同在一个寝室,周世对他态度极为冷淡,几乎不回应他打招呼与搭话,久而久之,他也识趣的尽量避免二人没必要的交集。

    住宿生大多家境一般甚至有些算得上是贫困,周世是半个例外,他家里开了个水产公司,比其他人手头阔绰些,因而在住宿的同学面前,他总摆出趾高气昂的高人一等模样。

    住宿生经常暗地里唾骂他:窝里横的玩意儿,有本事去那些走读生面前摆这种臭脸色。

    现在周世就站在严旬安面前,但他似乎很少做过讨好别人的事,张着嘴巴巴望着严旬安,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显得别扭又古怪。

    昨天一整天班上的同学都在议论严旬安,刚开始时津津乐道的是她突出的清冷相貌,后来重点渐渐偏移了,不知从哪打探来的的消息:严旬安极其有钱,她家是一个几百亩的庄园,别墅里堆满了黄金,车库里十几辆跑车布加迪劳斯莱斯。

    他们懂得不多又暂拘在这座三线城市,以为这是夸张的吹捧,结果被隔壁班的一个富二代嗤笑他们土包子,他有幸跟着哥哥去参加了严旬安的生日派对,说起那晚唏嘘不已:那儿算不上是庄园,但别墅后面的一大片山林,明面上是国家的,私底下却是她个人所有;别墅里家具全是顶级的北美黑胡桃木,比金子还要贵;车库里确实有豪车,他实在心痒偷偷拍了张与车库的合照,证据确凿;而派对上供应食物也极为昂贵,正宗神户和牛、里海鲟鱼鱼子酱,一小杯麝香猫咖啡大概300英镑。

    富二代说:这些东西自己也不是没吃过,但次数屈手可数,且不会无限供应招待人。

    众人咋舌,在他们眼里富二代已经在现有的认知里封顶了,问富二代他跟严旬安的差距。

    富二代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周世当时在旁听着,心思几度翻涌,暗暗下了某种决定。

    于是今早尾随着高瞻下楼,先他一步来到严旬安面前。

    但严旬安只觉得他阻挡了自己的视线,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出师未捷身先死。

    周世表情僵住,挪开了身子却没有走,磕磕绊绊说:“严旬安、同学,你是在等高瞻吗?”

    严旬安睨了他一眼。

    周世继续说:“高瞻等会就下来了。”

    严旬安脸色稍霁。

    周世紧张得手指互相交叉摩擦起来,“严旬安,同学,我叫周世,是高瞻的同班同学,以及室友。”

    严旬安这时才把微微放空的目光收回,转移在周世身上,声音清冽,“你就是周世?”

    以为自己的优异成绩或是其他方面闻名遐迩,周世激动的笑起来,“是是是,我就是周世。”

    严旬安上下看了他两眼,像蛇游弋而过,冰冷的鳞片贴着让人不住打颤,周世颤声问:“怎、怎么——”

    他话语未尽,就被严旬安一拳击中下巴,倒地不醒。

    严旬安常年练习散打,力气技巧都无限接近最高阈值,纵使是她的教练也不敢小觑她。

    她移步到另一边,拿出手帕擦净手,然后将手帕扔进垃圾桶中,嫌弃得像沾上什么脏东西。

    高瞻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周世的倒下迫使他走出来,他有种感觉:如果没人理会周世,她会事不关己,一直让他躺那里。

    “高瞻。”

    严旬安见了他,一改原先淡漠的神色,抿着和煦的浅笑迎上来,还没靠近就眼尖瞧见他颈侧的一片红,问:“怎么了?”

    高瞻下意识抬手遮挡这经了一夜还有些浮肿的痕迹,说:“毛毛虫蜇的,没事。”

    严旬安抬眸看了眼茂密的榕树。

    高瞻步履不停,走向周世。

    严旬安跟在他身后,装作诧异道:“啊,你同学怎么在这?”

    “啊”得敷衍,演技颇为拙劣。

    高瞻压住隐隐抽搐的眉头,蹲下来查看周世伤势,下颌红肿,牙齿擦破双唇,唇上溢出血丝。

    严旬安见他伸手要碰周世,出声阻止:“他现在昏迷不醒,我们还是让其他人——宿管来看看他吧。”

    宿管大叔已经注意到这边了,正走出来探看情况,严旬安先发制人,对他道:“这位同学低血糖晕倒了,能帮忙把他背回203寝室休息吗?”

    宿管大叔原就心善热情,且保护学生也是他的工作职责所在,自然义不容辞。

    没了碍眼的第三第四者,严旬安看向还在蹲着发怔的高瞻,又走近半步弯腰细细查看他的颈侧,她问:“擦药了吗?”

    俯身时一瀑长发垂落在高瞻左肩上,冷香颇为浓郁,高瞻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低声答:“擦了。”

    “用什么擦的?”

    “酒精,绿药膏。”

    “效果不大好,”严旬安愁眉不展,“我那有消肿的药膏,等会拿给你。”

    耳垂被湿热的气息喷得滚烫,高瞻实在忍不住了,偏过头去,挪开身子站起来,“不用了,已经快好了。”

    严旬安一脸不赞成。

    高瞻咳了咳,转移话题似的问:“严同学,你来很久了吗?”

    她身上的水汽比昨天的还要浓郁,发上还可以看见白色的未消的雾霜。

    “没多久。”不像是说真话的样子。

    高瞻没有揭穿没有再问,递了张纸巾给她,“严同学,擦一下头发衣服吧。”

    照顾妹妹习惯了,他身上常备着纸巾。

    严旬安接过来,从发尾往上擦,动作说不上细致,甚至有些潦草,只是她自小习得礼仪,抬手落手间仍莫名优雅好看。

    高瞻在她擦到胸前的位置就礼貌移开视线,直到她出声将他唤回来,“后面我擦不了。”

    她转过身来,有意让他帮忙擦后面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