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淑兰心中唏嘘，面上却不显，看着冯知秋的样子，心中只觉得想笑。

    她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这样子将来肯定会被人骗的。”

    冯知秋这才回过神来：“哪能啊。谁对我好我还是知道的，我也不是什么人的话都信的。”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也不能就因为别人对你好你就无条件的相信他啊。你啊，永远要相信自己，永远要把自己摆在第一位。”韩淑兰朝着她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说话。

    “你不必和我争辩。你已经为了别人活了这么多年了，以后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为自己而活几个字，韩淑兰说的轻巧，落在冯知秋的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自己而活，又该是怎么样的活法？

    韩淑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指着天边刚露出半张脸的太阳：“太阳出来了，走吧。”

    冯知秋抱着框子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去好远才反应过来。这……自己憋了一晚上的情绪好像被这插科打诨的搅散了不少。

    而且早起的时候她可是打定了主意冯家山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料理，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怎么自己又成了跟在屁股后面的那一个？

    她抱着框子朝前跑去，超过韩淑兰走在她的前面。

    她回头看着韩淑兰的疑惑眼神，笑道：“你不是让我做自己吗？冯家山那些人的葬礼，我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大最好。”

    “好好好，依你。你想怎么做你都告诉我，我也来帮着你。”

    一块块写好名字的木牌，在晨光中被放到了那些尸体的身上。在最后一程，冯知秋也不会让他们以遇难者某某的名义下葬，要让人知道他们原本姓甚名谁。

    由韩恩贵找来的风水先生跟着进了场，根据冯知秋的生辰八字以及冯家山遭难的日期等等，选好了众人的安葬之所。

    一座座新坟在众人的帮衬下，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全部立了起来。

    冯知秋披麻戴孝，作为整个冯家山唯一的未亡人，在坟前点上了香烛，洒满了纸钱。

    陈菊华不放心，被韩恩贵催了好几次，送来她们俩的饭菜，陪着她们一起坐到天黑才回家。

    冯知秋刚进医馆大门，就遇见苗小云抱着韩益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恩贵叔，你在吗？求求你去看看天明吧，从下午开始，天明就发起了高烧，到现在都没有退下来。”

    韩恩贵拄着拐棍，冯知秋利落的跑到里面提上他的药箱，跟着他一起往苗小云暂住的地方赶了过去。

    在路上，韩恩贵不忘问道：“天明现在怎么又去你那了？你们之前的事情闹的那样厉害，现在走的太近的话，对你女人家声誉不好。”

    经历过生死以后，过去的那些事再回忆起的时候，都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苗小云不再隐瞒，将过去她与韩天明的种种尽数说给了韩恩贵听。

    韩恩贵听完眉头一拧，大骂道：“那天明简直就是糊涂。就算你当时不愿意再嫁给他，他又何必跑到恩富家发那样一场疯。”

    “大男人顶天立地，就算村子里有些闲言碎语，只要他态度坚决，村子里那些碎嘴子能拿你们怎么样？日子不还是你们自己过的。”

    “要不是闹那么厉害，我何至于……我何至于毁了他一双眼睛。”

    苗小云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我当时也有错，不该摇摆不定的拿不定主意。眼下菊英婶子去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眼睛又不好……”

    “就算我跟他没有那样的缘分，我也做不到冷眼旁观看着他堕落下去。”苗小云说完，沉吟几秒，继续开口，“叔，他的眼睛，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不过他眼睛受伤时间太久了，现在也说不准是什么情况，只有等我看到他以后才能知道。”

    苗小云千恩万谢的带着韩恩贵进了招待所的大门，带着他们一起去了韩天明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韩天明听见声音在床上动了动，手脚发软半天都没能爬起来。睁开眼睛抬头望过去，之前能看到的模糊剪影，现在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抬起手在眼皮跟前挥了挥，内心慌乱不已：“有人吗？是小云姐过来了吗？”

    “今儿个天怎么黑的这么早？”

    韩恩贵听见这话，心里一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一把拉着他的手腕就开始诊脉。

    这熟悉的动作，韩天明还有什么不明白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的。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尖叫着喊着苗小云赶紧把他给赶出去。

    见他这么糟蹋身子，韩恩贵怒气冲天，拉着他的两只胳膊一拧，在他的惨叫声中推着他回去躺好。

    脱臼的双臂再也使不上力气，韩恩贵皱着眉把完脉，连着换了好几次方子，最后才把手里的方子交到冯知秋的手上。

    无力挣扎的韩天明再也无法抗拒韩恩贵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