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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这只猪妖有点贱

    这日,惊蛰,日上三竿。

    气温开始回暖了,晨雾消散在蔼蔼烟山后,蜷在屋脊上的花猫懒洋洋地撑了个懒腰,悠悠地晃着拐杖般的尾巴,走着娇俏猫步从黑瓦顶上从容地跳了下来,忽然被一奇异景象吸引,愣在原地。

    只见骆屠夫家的大门敞开,门里有方泥脏小土坪,土坪上有一头猪和一个瘸腿的褐衣公子。

    这位褐衣公子便是沈宸。

    他原先从方天津里穿出来的那身仙衣,已被他让骆屠夫找裁缝裁剪成半夏的小裙子,当拜兄礼送给半夏了。

    那小姑娘头一回摸上这皇帝老爷也穿不着的好料子,喜欢极了,天天穿着在小伙伴面前瞎晃,收获了一箩筐羡慕的眼神。

    沈宸正在如熬鹰般熬面前的猪,就算臭烘烘的猪骚味从他的白玉鼻尖往心底一股股灌入,他也咬着牙死撑着不肯后退半步。

    他觉得这只耳朵上好似被人用指头擦上一条白痕的黑猪一定有问题。

    姑且就叫他白指猪吧。

    白指猪发出粗重的鼻息,纯净的眼里处处是身为畜生的自觉,见有人一直盯着自己,还发出了一声憨厚的猪哼。

    这怎么看,它都极其正常,和骆屠夫家的猪圈里所有蠢蠢地将自己喂得肥壮圆墩,再在“沙场”凄惨赴死,草草了解一生的猪都一样。

    但坚决不被表象所迷惑,极具格物求真之心的沈宸一直坚守阵地,誓要将“敌人”的马甲抓住。

    沈宸盯着盯着,就回想起前几日那些不堪的回忆。

    比如骆屠夫看着自家的猪啰啰欢快的学着沈宸一瘸一拐的憨态,忽然想起了街头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小混混,还啧啧作评:“看少侠这气质,长大后定不是一般人。”

    “我现在是不是像文雅而不羸弱的那种隐士高人?”一个劲想往“清风明月”上靠的沈宸也是少年心性有着英雄梦,听此忽然神采焕发。

    他轻佻眉头,歪着嘴,身子痞气地抖动,努力装出一副他心中不可一世的大佬模样,这幅姿态别说是“六亲不认”了,就是顺着族谱往上十八代都别想来讨杯茶喝。

    他幻想着自己身披红霞,挥舞着双斧指挥千军万马之姿态,雄赳赳高声呐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身后还有万千乌帽小官拜服道:“这天下,非公子不可啊!”

    沈宸身后的猪学着沈宸的模样,有模有样地抖动黑黝黝的猪屁屁,哼哧哼哧的。

    “不错,俺们养猪的就需要这种猪霸王的气势!”

    “……”场景瞬间转换成猪圈,他威风凛凛,有凌云镇海之气势,手捧万猪瞩目的猪饲料,一头猪在他身旁谄媚道:“大王是猪的电,猪的光,猪圈唯一的神话!”

    “山大王”一朝成为猪大王。

    而一旁,白猪猪慈祥地将一切纳入眼眸。

    又比如每当骆屠夫出门前都会将猪仔细关进猪圈里,但白指猪偶尔会从沈宸身旁从容穿过,而后猪头返后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沈宸,再从容离去,继续闲庭散步,然后一到骆屠夫即将从经营的肉铺回家之时,它就会从容回到猪圈,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真正让沈宸坚定“此猪不同寻常”这一信念的,还是在昨夜。

    昨夜里他正将厨房旁用作沐浴室的房子里的大木桶调好热水,打算舒舒服服沐浴,再睡个好觉,迎接美好一天。

    可当他搓去一身泥,泡完澡,打算起身时,才恍然发觉自己忘了将换洗的衣物带来。

    沈宸朝房间木门仰长脖子喊道:“义父,我忘记带衣服了,能帮我从我房里那一套来吗?”

    没人应,沈宸又多喊了几遍。

    还是没人应。

    就在沈宸以为自己得恶心的穿上原来换下的那身衣服,回到房里再换干净衣物时,木门忽然响起了一阵成稳的敲门声。

    沈宸正无聊的搓着已经没泥且泛红的胳膊,纠结该不该在喊喊时,听见此声,犹疑地问:“义,义父?”

    “嗯。”糙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宸从水桶里站起身来,水上光溜溜的身子被夜里寒风一舔,寒意直达心底。

    他冻得缩着身子,拖着瘸腿,一瘸一拐地艰难地向木门走去,又将身子藏于木门后,小心翼翼地拉开斑驳木门。

    随着木门被一点点拉开,他的眼里甚至已经浮现出义父壮实伟岸的身子,但人呢?怎么不见了?

    沈宸心里感到莫名奇妙,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当他不经意地向下扫看去。

    一头猪!

    沈宸震惊了,他将木门扒得更开了,还把自己整个脑袋都探了出去。

    那头很具有人的神态的猪向门前摆在四角凳上的干净褐衣扬了扬头,示意衣服给他送来了,就在凳子上,眼神还蕴含深意地将沈宸裸露在外的肌肤无礼地扫了许多遍。

    沈宸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