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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色

    窗帘是拉着的。

    一点缝隙没有,但孟亦烊清楚的知道,这是晚上,房间的灯大亮着,很是刺眼。

    白色的墙,很白,房间里没有衣柜,电视放在桌柜上,进门不远处有一个黑色有几个叉菱的衣架,两件单衣外套挂在上面。

    正对着床铺磨砂推拉门的浴室,再没别的了,是宾馆吗?孟亦烊想。

    自己躺在雪白的床上,和另一个人。

    一个,男人?

    他在吻自己,不,自己也在吻他。

    翻滚间薄被子被涌去了脚下,然后衣服被一件件丢去了地上。

    手腕被抓住了。

    交叠按在了头顶——他不让自己乱动,于是自己就这样听话了。

    孟亦烊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挣扎——实际真的有些难耐。

    他脚尖有些蜷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绷着的,好不适应,又在努力适应。

    他看见对方的脸近在眼前。

    好想看清五官——可是不管怎么努力,这种意念多么强烈,就是看不到,失目了一样。

    心中很确定眼前的人眉目是清晰的,五官是很明朗的,自己对他有着足够的心安和信任,脑子里铭刻着他的样子,可又怎么都看不见,想不起来,如同在非黑即白间隔着一层很薄很薄的膜,只要戳破它,脑子里和视线里的一切立刻就汹涌了。

    于是孟亦烊全程都在努力着做这一件事——一定要看清对方的样子,一定要记起对方的样子。

    头顶不小心撞到了一下床头的时候,对方随手抄起了一个雪白色的枕头立在了床头上,然后下一次,自己就撞在了枕头上。

    声音有点闷,让人脸红心跳。

    那床同样雪白的薄被子,似乎始终没有盖在身上过,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去了床下,房间有种雾蒙蒙的感觉,空气都发热,像那种很闷热的天气,让人全身生出汗渍,一直在汗津津的。

    他脸闷在枕头里,又用双手用力抱紧这个雪白的枕头,像是抱住了唯一的支撑点,然后支撑点却不停的在动荡,前移。

    膝盖支在上面太久,感觉到雪白柔软的床单也不再柔软了,隔着不算太厚的床垫,他觉得自己已经感受到了床板的硬度。

    他想。

    自己已经软绵绵了。

    像水一样,完全化开了,就这样散落在床上,很难再成型了。

    然后被人从侧面抱在了怀里。

    亲吻从后颈蔓延过来,自己就回过头,努力的回应,其实连回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感觉紧闭的窗帘上泛起了白光,他趴在床边上,奋力扬起一点头,仰头是被迫的,像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实际他只想一直把头垂在床面上,因为力气真的耗光了,仰头真的好吃力,脖子也酸——双腿还悬空着,不沾床不落地——对方不让。

    怎么办呢?

    对方不放过他。

    脑子里也泛起了白光,星点,像烟花一样让人沉醉,他终于沉沉的,脸也沉沉的,沉在了床面上,被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也被给与了最深刻最醉人的感受。

    脸闷在床单上,很快,他感受到了窒息,再然后,他被这种窒息感。

    憋醒了。

    醒的时候孟亦烊感觉很懵。

    因为梦里的画面大多还在,很清晰,在脑子里,让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光发滞。

    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现实和梦境交替——梦里的人和某个人很像,或者说某个人和梦里的人很像,然而又对不上号——像谁?谁又像呢?梦里的人像谁,谁又像梦里的人,很多次,无厘头很荒谬的梦,可又似有一种模糊又清晰的意识——梦见的都是同一个人。

    这种思绪一飘而过。

    因为对孟亦烊来说。

    现在,此时此刻,有一件更丢脸的事,让他无比羞愧。

    他需要立刻去清理自己。

    换掉睡裤……和内裤。

    十八岁在这种事上依然懵懂,未经人事的男孩子,这种现状同样让他感到丢脸和羞愧。

    妈妈不敲门就推开门来叫孟亦烊起床吃饭的时候,吓的正在卫生间洗内裤的孟亦烊反手就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了,说“我上厕所呢,马上就出去!”。

    然后就是又换上了那套兔子睡衣。

    今天不上课,也没什么事着急出门,妈妈催他的时候,就穿着睡衣来给丁楚石送早饭了。

    丁楚石就站在自己卧室门口那里,表情有点严肃,不,威严,好像也不太对……

    孟亦烊心里有点打鼓,莫名不安,好像自己刚才真的做了什么不轨的坏事一样,然后被抓包叫过去质问,真的会是质问吗?

    有种隐隐脱之欲出的的思绪,他一时还不太能确定什么,只是被激起了一点紧张。

    丁楚石上身已经穿了一件细针织的浅咖色薄衫,头发可能在衣服套头的时候弄的有点松散和凌乱,碎发遮住了一只眉毛。

    在这样没有表情的表情下,孟亦烊感觉自己新认的师傅五官真的挺……好的,不敢说完美,却也找不到可挑剔的。

    很帅——他承认了。

    丁楚石挺帅的,倘若更年轻时。

    越走近,孟亦烊不但紧张,连心跳都开始有些变快了,因为丁楚石一直在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看。

    “师,师傅……”

    他停在了离丁楚石两三步远的地方。

    “再过来点儿。”

    孟亦烊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师长以及年长男人的压迫感,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半。

    丁楚石目光从头到脚把少年打量了一个遍,才用不瘟不火的语气问,“刚才在看什么?”

    “……”果然,质问,“没没有啊。”孟亦烊有点心虚,但还是努力挽起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