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暮年形象。

    凌尽夏看着不远处坐下的凌贺，‘他真的快撑不了多久’的这种既视感扑面而来。明明还处于壮年，满头灰色的白发和皱纹，沧桑不失敏锐的眼神还张扬地告诉世人他的野心，但是争夺之战耗尽了他太多的能量和精力，这么一想过度透支能力也是促进衰老的一种原因。

    这么一想她侧身看了眼站在她旁边以面纱遮脸的司徒凌霜，从远处看可能无法看清他表情，但是从她的距离能一眼看到他面纱下面狰狞的仇视，想想他后续攻城之战，耗费多年时间持续地让这个国家被冰雪封印，他是否也有这样的后遗症？这么一想她后面觉得自己考虑过于长久了，那都是她们自由之后的事情了，他自由之后选择什么道路都是他的自由。

    凌贺坐下后简单地看了一眼她和凌岚这边，眼神瞄了一眼她身边的人，轻微皱眉却也没有过多反应，似乎对他而言比起提拔旧族敌人作为护卫，大女儿的恶趣味也让这位父亲觉得无法接受。

    但是这样的谣言说实话对她来说是个优势，因为她只需要利用这一点，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带着他到处走。

    至于唯一的缺点——比较招惹同样变态的人。

    凌尽夏捧起眼前的酒杯浅尝一口，首次品尝的高浓度酒酿让她一瞬间倒抽一口气，但是她忍了下来。

    这一幕她希望没人发现，不过看来她失败了。

    “这是我国民间传统酿造的药酒，不知大小姐是否习惯。”旁边的座位传来一声斯文的问候，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初次入口甚是香醇，尽夏向西国太子问候。”她起身半蹲，还没起身交握问礼的双手就被轻轻地握住，随后是久久的相握。

    被牵住的手实在太久，她抬头看了眼眼前第一印象给她还算干净斯文的西国太子，健壮的身材一看就是久经锻炼，比她看起还年长几岁，穿着一身浅绿色衣裳的他给人一种文人的气质，但是他脸上的深邃的面部五官如果不是长期在太阳底下锻炼，是不会有这般明显的武人面向，手中传来男子粗糙的触感，凌尽夏心里吐槽这该不会这个人内核是个变态？

    “楚蒼芸。”他简洁地介绍自己。

    她再次点头作为回应，她只想他快点放开自己。

    但很明显她想多了，她不仅被抓的稳稳的，还被他端着像是个摆件那样牵着她的手从头到尾审视她的样貌，那般毫不掩饰的端详充满了嚣张。

    “久闻尽夏小姐的美貌，今日一见才发现区区言语远远未能把你的美貌概括，与大小姐一面让蒼芸觉得今日赴宴实在是太庆幸了。”

    “感谢蒼芸公子今日赴宴，还特地赠送姐姐如此贵重的衣裳，姐姐今日穿上赴宴对两国友谊甚是美好，我们都非常感激。”一旁的凌岚浅浅回应显示自己的存在，只是她说的话让凌尽夏心里打了个疑问。

    好家伙原来她这次出席真的是从里到外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先被半威胁地出席，然后凌贺也不告知一声直接让她穿着他送的裙子赴宴，所以她在这场宴会的作用原来是个钓饵？

    心里默默不爽，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这就是她现在的地位，也对，没有能力的大女儿竟然发现还有点作用，不用可惜。

    “请原谅我让帝君隐瞒赠予衣裳之事，蒼芸此行担心空手而来无法取悦大小姐，于是出此之意，这身衣裳只是我小小的礼物，希望大小姐欢喜。”

    “感谢太子礼物，尽夏非常喜欢。”寒暄快点结束吧，他什么时候才肯放下她的手。

    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默念，宴会中央奏起了宴会开始的敲钟，凌贺手袖一挥豪迈坐下，随后手往舞台中央一摆，被邀请的客人们纷纷坐好，也包括离他最近的凌尽夏三人。

    宴会依旧保有北国一贯不拘小节的风俗，舞台中央穿着华丽衣裳的舞娘翩翩起舞，随后是裸露胳膊的壮汉挥洒武技，凌尽夏并没有太投入之中，因为来自她身后的几道视线让她有点不适。

    一道是她的反派护卫，从宴会开始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背阴处，宴会中似乎还能听到仆人们悄悄窃窃私语讨论他的声音，但是她知道他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的眼神从刚才开始就透过她锁定着和她同一条直线视野上的凌贺。

    另一道是凌岚的护卫，从她刚刚入场开始她就察觉到这个视线，如今宴会大家都安静的看演出，她不难再次察觉到这个视线，小说里完全没有过多描绘这个人和凌尽夏的关系，但是从她不小心转身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那被发现后急忙掩饰的失措暂时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威胁，目前而言。

    最后一个就是站在楚蒼芸背后的楚雁飞，和他主子一样丝毫不掩饰的眼神，招摇的审视仿佛她是他家主子什么人那样，带着趣味那样地打量着。

    真是难受，身后有三道眼光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