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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今生的画像

    月色如洗,夜间还是有些阴冷。

    墨玄来琅琊阁禀告消息时,就见爷站在窗之前,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温柔缱绻。

    “爷,牢中官银造假案的犯人相关之人已尽数抓获。不过听狱卒说爷你上次离开没多久,肃王和太子相继都去牢中提审了那犯人。”

    陆昭望向虚空沉吟半晌。

    既然太子与肃王都想掺和,那就让他们好好争功便是。

    至于他……是该好好管管某人,她可是好得很,居然敢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无事,让他们去。还有,派人暗中盯着许意潇。”她现在居然还敢将自己的生命视作儿戏,真是好得很!

    “是。”

    陆昭看了看天上那一轮月,握紧袖口里的一张张宣纸。

    上元节快到了。

    就寝之前,陆昭将袖中的宣纸取出,再三细看。

    这纸是他送完许意潇回到镇南王府后,祖母给他的。

    他还记得祖母传他到房里后,问他:“子期啊,你与那个许丫头什么关系?”

    “祖母,我暂时和她没什么。”他和她事情还没成,还是稳妥点好。

    祖母显然不信,她耷拉着头,微微一叹,惋惜道:“我这老婆子戎马一生,到了这耄耋之年呢,有个喜欢做的闲事,就是时常随身带着宣纸和毛笔,偶尔寻得个喜欢的场景便在纸上描上几笔。”

    说罢她叫春香拿来木匣子,从中取出几张宣纸摊开在八仙桌上。

    “唉,本来老婆子我觉着今日你救了许丫头一命,你们两人也算是有缘。既然你与那许丫头无心交好,这画像也就不必送了,免得惹人误会。还是我自己留着吧,春香,来帮我收拾收拾。”

    他见那几张画像起初怔住,一张是他抱着许意潇从荷花池里上来,一张是他为了救溺水的许意潇准备低头使用呼吸术,最后一张是他在房内给许意潇捏腿。

    三张画像中,女子姿态窈窕、风姿绰约,男子身材颀长、温柔稳重。

    一笔一划勾勒得细致,恰到好处。

    陆昭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许意潇出现在一张画中,从来没有。

    前世他一直以来都只敢在她身后收集她所用过的东西,小时候一样,长大后也一样。

    至此,他忍着眼中温热,颤抖着纤长且骨节分明的右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几张画像中的许意潇。

    恍神间,他只听见祖母道:“上元节快到了,让许丫头来我们府上热闹热闹。你这混小子沉默寡言还日日忙于朝事,扔我一个老婆子在这府上无聊得紧。你看如何?”

    思绪回笼,着寝衣的陆昭轻轻抚摸画上的女子,请她来过上元节他自然是愿意的。

    随后将这几张画像放入木雕云龙戏珠纹长方衣箱中落锁,带着心满意足的确幸安眠。

    今夜,注定有些人能安然入睡,有些人会不得太平。

    肃王府内,顾景轩在自己的书斋梦溪轩内大发雷霆,震得书斋外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出。

    他一手将檀木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拂到地上,将房内的青瓷花瓶砸个粉碎,将书架大力推倒。

    随身侍卫晋一候在门外说:“殿下,您的伤得上药。”

    顾景轩闻及拿起太师椅扔向实木雕花木门,声音全是戾气,吼得歇斯底里:“滚!全都给本王滚,滚!”

    房内一阵破碎声,房外的晋一也不再吭声。

    顾景轩满眼血红,疯狂地扯住墙上的东都上元图,思及今晚在如意殿的事情,狂躁地将画一片片撕得粉碎。

    这是那个老虔婆装腔作势送的东西,他看着就恶心。

    从小到大她哪一次不是为了保住她自己的地位对他肆意鞭打。

    这次还与他说什么卖苦肉计,父皇就不会怪罪他。

    父皇不怪罪他?父皇根本就不看重他,上次他就妨碍陆昭搜查一事向父皇认罪,父皇龙颜大怒,说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还有陆昭,许意潇这些人一个个的都看不起他,看不起他。

    背上的血腥味和烈火烧过的痛感提醒着他,他睁着目眦欲裂的双眼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受天下人的仰视,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苏柔闻讯而来时,梦溪轩外面候满了人,晋一手里还拿着药膏,房里的那人一看就是还没上药。

    白日里琼华宴的意外让她不敢贸然出声,只好等到房内的声音渐渐平息才温顺道:“殿下,您的伤势严重得先上药,让柔儿进来吧。”

    房内的顾景轩一直没有动静,良久之后他疲惫的声音传出:“晋一进来。”

    苏柔还是禁不住说道:“殿下——”

    “晋一。”没等她话出口,房内清冷的声音带上了威压。

    苏柔没辄,守到晋一上完药后才离去。

    晋一上完药后,禀道:“殿下,齐大人傍晚时分曾来拜访,您不在,他说明日下朝后再来。”

    “嗯。”顾景轩闭着眼虚弱地回应,须臾睁开眼睛,眼里藏满锋芒。

    他连番出事,东宫那位怕是得意许久。

    是该让东宫里的人热闹热闹了。

    许意潇一早醒来就迫不及待地想与许母讨论做买卖的事。

    她今天着一件浅蓝色刺绣梅花纹短袄,下着青白色长裙,头上戴着梅花纹珐琅彩步摇,端庄又不失可爱。

    一大早许父已去上朝,许意潇吃完早膳后心满意足,缠着许母说了好久的白话。

    她在话里偶然提及:“阿娘,我也像阿娘一样出门做生意。您说好不好?”

    许母先是犹豫,担心女儿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闹着玩的,而且女儿没什么从商经历可能经不住挫折,后来一想女儿终究不会一直受到她和夫君的庇护,多经历一些也有益无害。

    许母捏捏女儿柔软的脸颊,打趣道:“好啊,潇儿如今不怕做了生意后抛头露面,嫁不出去了?”

    许意潇枕着许母的肩膀,用软糯的声音道:“阿娘,潇儿嫁不出去就陪着您和阿爹。你们不会嫌弃潇儿吧?“

    问完许意潇抬起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镜看着许母,乌黑的眼珠像算珠盘儿似的滴溜直转,整个身子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望许母身上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