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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一章●第十七节

    公子莲生仔细打量前方两排成“人”字形排列的舟船,发现这些船不是用铁索定于江中,而是由舵手掌舵缓缓行驶,看来这些掌舵之人均是常年行舟的老手。才能横舟于江中成漏斗状,只留一个豁口,又能拦住其他船只的去路。

    只不过,这“人”字形的众舟渐渐往江左行驶,江右却又留出一个豁口。

    汗水流入眼中,公子莲生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腿上疼痛难支,血流不止。靠一股意念撑着打量四周。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里。

    前面有一座山将河剪成两股,右边的河水流入辰州便是灵水。

    左边的支流顺流而下不远便是阎王峡。阎王峡的水如鬼蜮之水,水中多暗礁,多漩涡,怒涛如泄,时而有瀑布,船过必覆。

    阎王峡不能走船。是以他们正准备拐入右边水域。

    天不亡我啊!公子莲生想,以险为夷,平安险中求。此时无计,也只能施下下计。他右手划桨,假意要走右水支流,冷不防手中桨脱手,上附术力朝左手边末尾的船上艄公袭去。

    划桨的艄公落入水中,那船瞬间失了力道,只能随波飘得更远。

    此时,公子莲生提起中气,朗声道:“霍久涅,你出动凤贤庄众多高手,留着凌霄一人守着灵女非毒魄。你可真信得过她,若她有异心,麟女亡魄不保!你愚蠢啊!”

    他这样一质问,身后的流矢果然慢了。想来霍久涅也质疑自己的决定了。

    最末位的船渐渐飘远,河道上左手边的豁口更大。公子莲生没了桨,手掌住麟女木棺棺盖,一劈之下,术力更劲,那木棺盖一分为二。以木棺盖为桨,公子莲生以闪电之迅通过了江左的豁口。

    做完这一切,公子莲生已经累到虚脱,可是他还不能倒下。

    公子莲生向死而生,选了进阎王峡的江左,其他船都在江右。他们之间拉开了一点不少距离。等他们回过神掉头来追时,江上起了大风,这许多艘船渐渐拉开了距离。

    终于,四周都复归于漆黑。身后的追者已不见了踪影。

    也就是喘口气的功夫,公子莲生忽觉得船身不稳,河道逼仄,两岸青山威严高耸,惊涛巨浪之下,他重重摔在船板上,上下颠簸。

    白浪咆哮之下,那小船毫无抵御之力,忽又一个巨浪,船身直直撞上了礁石之上,瞬间翻覆,碎裂成几块,麟女的棺木掉入水中,公子莲生也落入水中,被激流裹挟,疾行而下。慌忙之中,他捉住了一块船舢。

    “蒹葭,你棺木上的屏障结薄弱,不知还能撑多久。千万别落入水中。”公子莲生自责地想,“难道是我选错了吗?我不该选阎王峡的,宁可让你被霍久涅捉走!”

    公子莲生自己如蝼蚁入江,自身难保,却只担心岭麟女大人。

    起初,还能隐约看见麟女的棺木飘在前方不远。不多时,激流汹涌,麟女的棺木便离开他的视野,消失不见。

    这样自责之下,又飘荡了几公里,数次撞在礁石之上,又经历几个暗流漩涡,又跌了三四个瀑布。公子莲生死死抱住舢板,体例却渐渐有所不支。就在要丧失意识之下,他忽被一个巨浪抛入空中送上了岸。

    因忧心麟女,公子莲生凭残存的一抹毅力,撑坐起来,环顾四周,想寻麟女棺木。面前一座高崖矗立于前。崖上树稀石盛,白石森森。身下是白石滩,白石被浪日积月累冲成细砂石。

    公子莲生回过头,只见江水咆哮,哪里还有麟女棺木的影子。

    忧心之下,悲愤之中,公子莲生只觉得生不如死。好在天怜见,凭空劈出一道闪电,借着这光,公子莲生瞧见附近的灌木丛里半隐着一个棺木。

    大悲又大喜,他强忍着腿上疼痛站起来,看到棺木上隐隐发光的屏障结。原来此结还未消弭。终于放心了。

    不一会儿,天降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雨声大得覆盖了万声。雨又肃清了天地万物。这水流这么急,雨又这样大。追兵定不会找到这儿来了。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公子莲生感慨地想。一夜鏖战,以一敌多,身受重伤,体力不支。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本还想再走到棺木前去,却是一步也迈步了了。

    腿上还中了霍久涅的污灵,疼痛难支。他一头栽倒在地。倒地便睡。

    梦中梦到麟女醒了,忽地一睁眼,又从棺木里走了出来,本来要从小灌木丛中攀到山中,却无意瞧见了白砂石滩上躺着的自己。走过来,瞧了瞧自己。

    麟女大人重又穿过灌木丛,踏着荆棘,入林幽深。

    本以为也就能休息一个时辰,破晓时分就会醒,可是等公子莲生醒来时分,太阳已经西斜。也不知睡了多久。

    公子莲生强忍着腿伤直奔麟女的棺木,可是走到棺木前却大惊失色。棺木空空躺在白色礁石之上,任河水拍打,哪里还有麟女的踪影。

    由喜入悲,满腔愧疚,公子莲生右手握拳,一拳击在木棺上,虽不施术力,但木棺碎裂,木块四射。

    “蒹葭丢了,我弄丢的!”他恨,他恨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麟女大人。

    这边厢,公子竹生昏睡了几日,朦胧中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先是一墨青山,绿水微澜透过了一线眼帘。接着便听见一熟悉的女子声,“在这个渡口停舟,改走陆路吗?”

    接着一声“唉哟”飘进耳朵,一个穿着蓑衣的船家慢慢倒在一女子身前。那女子背对着她,穿着水绿衣衫。

    等他彻底苏醒,回过神来,却为时已晚。那船家已然倒地不起。公子竹生突地立起身子,

    一跃上岸。探那船家的呼吸,摸他的脉搏。却发现船家已死。

    四下一顾,这才发现,不仅是那船家。泽漆等五具尸首,七零八落散在岸边。公子竹生愤而吼道:“你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那一句漫不经心的回复彻底惹怒了公子竹生,让他头皮只发麻。荼蘼甚至没有听懂公子竹生问的何事。

    是啊,她简直就是魔鬼,杀人如同吃饭饮茶一样随意,又怎会听得懂。

    公子竹生从腰间解下苍梧棒,横棒指着她,再次质问:“为何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