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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亡国之始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身后突然响起同样幽幽的声音:“叹什么气?”

    他站了半天,听见她叹了一晚上的气了。

    “赵煊?!”

    宁俞欢一惊,却又不由自主地一喜,回头一看,房中空空荡荡。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人都道平南郡王光明磊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料到做了鬼竟变得畏首畏尾,连我这个女子也不敢见。”

    “哼-”暗处的身影嘲弄地嗤了一声:“幼稚!”

    “呵-”宁俞欢学着他嗤笑了一下:“胆小鬼!”

    赵煊微微侧着头,瞧着灯火之下那双灵活的眼睛,嘴角微微一提,依然是空幻飘渺的声音:“你走,我便出现!”

    宁俞欢弯起了的眼睛一下子掉下了眼尾,眼里灵动的光彩消失了:“走?我要走哪里去呢?天大地大,我却没有能去的地方?”

    走得再远,总逃不过一场劫难!

    自从她来之后,他暗中观察过她无数次,她是娴静的、安宁的,不愠不怒、不悲不喜,偶尔还会带上释怀般的笑意。他从来没见过她忧伤,但现在她眉头蹙着,眼中充盈着泪光,被灯火映照得晶莹剔透,她在伤心?

    “为何难过?”他声音清冷依旧,在房中忽忽闪闪。

    “为你不在了--”她的声音在深夜里真切得清脆,他微微一怔,他分明记得俩人从未蒙面,她为何为他哀伤。

    宁俞欢坐到桌前,伸手点了点地图,满眼遗憾:“若是你还在,大越至少不会四面环敌。”

    赵煊眼眸微闪,闺阁女子竟然关心国家大局,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依然沉重:“今日之事,便是从微见著,你殉国不过三月,已然有人欺辱郡王府,可见人心,可窥朝政是何形势了。”

    她不相信,寿宴的时候皇帝虽然不在场,却会不知道发生的事情,静悄悄没有一丝儿表示,默认了长公主对郡王府的欺负。

    这般昏聩,让功臣和忠臣之家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唇亡齿寒、狐死兔悲?

    一件小事,便已然窥见了朝堂的不堪。

    赵煊皱起了修眉,眼中一片厉色:“今日何事?”

    他这几日都没在府中,刚回来,见她的房中还亮着灯光,便不由过来看看,还不及听下属的回报。

    宁俞欢平静地叙述了寿宴上的一切,包括太子对她的骚扰,她觉得,反正赵煊已经不是这尘世中的人,说与他听也无妨。

    暗处,赵煊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嘴角带上一抹阴阴森森的笑意,很好!这些事情果然是他死了才会发生。他活着的时候,谁不是对郡王府敬意万分。

    待宁俞欢叙述到永怀郡主时,他的眼神闪了闪,声音中有抹不可思议:“你是说,长公主的女儿,永怀郡主?”

    宁俞欢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惊讶:“怎么?永怀郡主这般行为,你觉得很奇怪吗?”

    赵煊觉得他实在不能再小觑这吓不走的女子了,她胆大而心细,非常敏锐,长宁侯府那样庸俗市侩的家庭怎会养出这样一个清灵的女子,她究竟有怎样的遭遇?

    他不否认,他知道瞒不过她:“我以为,永怀不是那样的人。”

    言下之意,她会不会有些苦衷!

    宁俞欢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冷冷地笑了:“她若对你有真心,为何你死了,她却要为难郡王府?”

    她问得大方自然,赵煊也很坦然:“她恨我母亲--”

    宁俞欢即刻就明了:“王妃不答应你娶她?”

    他的神色变了变,在黑暗之中晦涩不明,却又最终道:“与你何干?”

    宁俞欢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魂兮归来,就该去找她,说不定见了你,她便不会为难郡王府了。”

    赵煊眼眸微微黯淡了一下,声音中有了一抹苦涩:“既然生不能结合,死了又何必相扰。”

    他回来便听见了消息,她就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了。

    没关上的窗户骤然透过寒风一缕,灯火一黯,就像他的心。

    她懂得他心中的苦涩,轻轻叹了一句: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又道:“你不去见永怀郡主,也该去见见郡王妃,她很悲伤--”

    “哼!”这下赵煊的冷哼声音真的带着寒意了,孤冷决绝:“你才入府几天,便以为看透了人心了么?”

    “为什么?”宁俞欢声音也冷了起来:“她是你母亲,你死了,最悲伤的是她,不是永怀郡主,也不是别人--”

    “砰!”一声巨响,没关上的窗户陡然发出巨响,窗棂斜斜地掉了下来

    “小姐!”不一时,底下传来青竹的惊叫声。

    风吹来,呼一声灭掉了所有的蜡烛,剩宁俞欢在黑暗之中,听着青竹咋咋呼呼上楼的声音。

    寒意席卷了一瞬,又渐渐退去,她想,他生气了,提起瑾王妃他就生气了,他气什么呢?

    母子之间能有多大怨恨,连死亡都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