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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入仕篇(九)

    卯时,天色渐明,日出东方之际,车队终于抵达京城的边郊,高大巍峨的十里亭建筑矗立在前,远远便能瞧见。

    本来前一秒王青还在因为梁衍那句,闫婉要去科考做官,陷入震惊和苦恼中,后一刻瞥见前方十里亭路标的时候,就将这些未来之事抛诸脑后,加快了速度,跑到前面。

    他从十七岁离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家中兄长王崖自幼是他心中的榜样,两兄弟关系融洽,在西蛮这七年中,王崖除了朝梁衍传递公务,还时常与他寄来关切书信,如今终于手足得见,他哪能不情绪激动。

    “哥!”他边骑马边喊,大嗓门引得整个车队都抬首观望,连马车里的闫婉都掀了帘,露出戴着面纱的脸。

    梁衍神色自若,正慢悠悠地跟在王青后面,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回头看去。

    他的马跑在队首,而闫婉坐的马车在中间靠末尾的位置,中间夹了数百个骑兵,熙来攘往间,却是一眼就撞上了那少女的视线。

    两人隔着遥远距离对视片刻,梁衍眼眸微眯,神情隐晦,似带着威胁感一般,对她做了几个无声口型。

    你、最、好、冷、静、点。

    闫婉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一眼,又重新关上了车帘。

    其实她的神情和往日几乎没有差别,除了无人看见的地方,那太过用力而被抓得发皱的袖口,其他的,从外人角度看来,她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平静,稳得古怪。

    而梁衍隔着百尺之距,仅凭一眼,就捕捉到了她那即将爆发的情绪。

    又坐回马车中的闫婉,眉头紧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唾弃与恨意,搭在腿上的纤长五指慢慢收紧,手背青筋凸起。

    时隔七年,她终于回到这令人作呕的京城了。

    鹰军不愧是梁国第一悍营,脚程走得飞快,西蛮至京城整整四千里的远途,寻常人需大半月余,而他们仅仅只用了六天。

    全队到达十里亭后,听见梁衍喝令一声,都统一停下了脚步,原地休息。

    而王青翻身下马,朝亭外不知等待了多久的那数十人奔去。

    “哥!我们回来了!”

    王崖依旧是那副古板的严肃模样,但见自家兄弟愉快地朝他跑来时,面色终究还是柔和了几分,但还是依旧公事公办,朝前方单膝下跪,赫然道;“属下参见殿下!”

    与他同行的剩余人等,个个皆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统一朝梁衍的方向跪了下来,神情无一不乏激动与久违。

    “下官等参见晏王殿下!”

    梁衍从容不迫地下了马,道:“久违了各位,起来吧。”

    他走进亭中,三四张石桌上早已摆好热茶和糕点,他随便挑了个近的椅子,掀开下摆直径坐下,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站定在他周围。

    王崖身侧站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朽,发丝花白,但却步伐稳健,俨然是身强体健的习武之人,面目极其慈祥和蔼,竟带着几分阴柔之气,调笑道:“爷,您可算回来了,老身等得是憔悴不堪啊,人都瘦了大圈。”

    梁衍举着杯子,闻言上下打量他一眼,淡定的喝了口茶后,挑眉道:“老朱,说瞎话也得靠谱点不是?本王瞧你面色红润得很嘛。”

    王青跟着后面进来,随手抓起一串葡萄,这可是西蛮吃不到的水果,他囫囵塞进嘴里,附和道:“就是就是,老朱叔看起来比我精神还好!真是人越老嘴越飘。”

    周围人都隐隐低笑。而王崖皱眉,低声骂道:“在外野了几年,愈发没规矩,还不与朱先生赔不是!”

    朱义此人正是晏王府的管家,从前是宫中等级最高的大太监,服侍在梁衍与梁帝的生母,先皇后身边足十年余,后梁帝登基,梁衍封王,又出宫担任晏王府的管家,前前后后这么多年,算得上是梁衍身边最亲近的人。

    朱义笑眯眯拦下王崖,好脾气道:“无碍,青小子自小率性,随他去吧。”

    王青朝他哥抬下巴,得瑟起来,结果差点没被一脚踹飞。

    玩笑也开了,气氛活络不少,片刻其中一位便切入正题,“殿下这一路上艰险,被大皇子派去的人跟踪,下官等昨日全已知晓,只是下官实在不明白,殿下向来做事谨慎,连返京的队伍都已分成五路,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殿下所在之处?”

    梁衍喝完杯中茶水,转头瞥了一眼亭外队伍中的马车,才缓缓道:“很简单。”

    提问者皱眉疑惑道:“噢?”

    其他人也随即脸色一变。

    梁衍回过头,朱义自动上前提起茶壶,为他的杯中再添满茶水。

    “本王那个大侄儿,向来不是省油的灯,他这几年没少在西蛮安排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