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有些苍白，双目紧紧地闭合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划出了一片淡淡的阴影，小巧精致的鼻子缓缓地呼吸着，樱桃般的小嘴抿出一条弧线。这张脸那么的漂亮，那么的赢弱，秦晋注视着好儿，三年了呢，好多往事都浮现在心头，初见时，她凶巴巴地骂自己是臭男人赶自己走开，之后娘亲给自己做了新衣她却好心的给自己梳头帮自己穿裙，还有那次小溪边，面对那些孩子，她挺身出言维护，回家后还为自己留泪，这三年，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虽然时间久远，可每一件她都记得清楚不曾忘记丝毫。

低下头，看着被她紧抓着的手，在睡梦中的女孩全然没有松开的意思，想起平日里，她睡在自己怀中也是如此，总爱紧紧抓着自己，秦晋一直有一种感觉，好儿在害怕什么。

目光停留在了微微鼓起的被子上，在那下面盖着好儿被折断的腿，想到过去的种种，胸口突然堵堵的，还有些痛，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呢，好儿不凶，好儿很善良，她没做坏事，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么多的苦呢？她想不明白。

“嗯”人还没醒来，眉头却痛苦的皱在一起，嘴轻轻地哼出了声。

秦晋知道她是感觉到疼了，心猛地缩了一下，伸出手，将她额间的汗水用衣袖擦去，生怕惊动她吵醒她，屏住呼吸，动作十分地轻缓小心，眼睛却湿了，大大的泪滴落到了床单上，久久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在无人之时偷偷地泄了出来，大力地吸了吸鼻子，擦去脸上的湿痕，半蹲在床边，将小人的手贴在脸上，心里默默地祈求着躺在床上的人能够少受些苦，能够早日康复。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在一起的眉毛渐渐的舒展开来，小脸重又变得平静，呼吸再次变得平稳了起来。

仔细着看着她，确定好儿不会醒来，松了一口气，由于紧张，秦晋额间也渗出了汗水，随意地擦了擦，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沉睡中的好儿继续想着她的心事。

浑然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肩膀被素手轻拍，这才回过了神来，抬头看到了娘亲。

“阿晋，去歇会吧，”林霜低下头，声音放得柔缓，这孩子已经纹丝不动地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几次想要叫她休息，看她那样子，终是没打扰，可是她到底只是一个才满十岁的孩子，又怎么忍心让她如此受累。

听到这话，秦晋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坚决。

三年的相处，林霜早已了解了这个孩子的性子，知道强劝无用，为这孩子那份执着深深动容：“别累着自己了，日子还长着呢，知道吗？”

乖巧地点了点头，“娘，我守着好儿，您去休息吧。”秦晋早几日已从秦默那儿得知了娘亲怀孕的消息，懂事的她明白娘亲现在累不得。

林霜看着这个善良老实的孩子，不由得感慨，虽然晋儿不是秦默亲生的，可这细心体贴的性子还真是十足的相象，“等好儿醒了，你记得来叫我，若是累了，一定要歇着知道吗？”

“嗯”秦晋小声答应，目送着娘亲离开，又转过头，继续看着床上的小人，她答应过好儿的，要一直陪着她，就一定守信。

好儿睡着，迷迷糊糊间，一阵阵的疼痛袭来，一次比一次强烈，最后那份痛意终是将她从睡梦中拉起，有些吃力地睁开双眼，身子还没动，秀眉先皱，人醒后那感觉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怎么了？是疼了吗？”早在好儿欲醒未醒时，秦晋就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顾不得手上吃痛，急急询问。

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好儿这才注意到了守在身边，正一脸焦急望着自己的人，没来由的心中一软，“疼”素来好强的孩子，此时竟如同受尽委屈般地吐出一字，那豆大的泪珠子就这么直直的从眼角滚落。

看到她流泪，秦晋立马急了，一边伸手为她轻拭，一边开口哄劝：“别哭，我去叫娘，给你拿药。”说着站起了身子，顾不得腿麻就要向外走。

手被紧紧的拉住。

秦晋一愣，看着仍自流泪不止的好儿，急忙解释：“我去叫娘，给你喝药，你就不疼了。”

手还是被拉得牢牢的，一点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好儿，知道她心思，秦晋不得不再次耐心地劝说：“脚很痛吧，别害怕，我叫了娘就回来，只要一小会，很快的。”

小手就是不松，好儿泪眼婆娑地看着秦晋，她明白秦晋的心意，可是就是不愿意放手，她宁愿不吃药，就这么疼着，她也不要阿晋离开片刻，就是不要。

无奈，秦晋只得重又坐回床边：“娘说了，你醒了就叫她，一会娘给你喝了药，你就不疼了，相信我。”

自顾着摇头，固执地不肯让秦晋离去，好儿竟然忘记了脚上的感觉，“我不要你走。”声音有些沙哑，却没有丝毫的妥协。

“可……可你脚疼，要喝药的。”秦晋不死心，看着好儿这样，她心疼，她要给她拿药，她不能由着她受苦。

鼻子抽了抽，才被秦晋擦干的泪，又要涌出，好儿红着眼盯着秦晋，神情无比倔强。

秦晋望着好儿那张泫然欲泣的脸，犹豫了好一会，终是放弃了，投降了：“我陪着你，不走，别哭，我不走了。”

好儿听她答应自己，这才勉强收了泪，小鼻子抽了抽，“你答应过我，要陪着我的。”这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我怕你疼，不是不陪你。”秦晋努力澄清，她没想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