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得不像话，天空中的雷蛇藏在云中，偶尔的显出明亮的颜色。我都可以听见大坝外的江水愤怒奔流的声音。这条街上，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还有店里的那个老人，我闯过了雨幕。

  “奶奶好！”

  “凌子同学你好，你来给小牧送作业啊？”估计难得看到年轻人来，她笑得很慈祥。

  “啊，奶奶知道我啊？对啊，我来给小牧送作业了。”

  “小牧经常提起你呢，不过很遗憾，因为某种原因啊，小牧暂时不能见你。”

  我一滞，又是某种原因，如果是小牧，在学校不方便，在这里我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说出口的估计是小牧的奶奶，我实在有点问不出口。老人家不说的话，自己还问什么呢。我放下书包，打算拿出作业，觉得今天又要失败而回了。

  奶奶慢悠悠的望着天上，这雨下得越来越恐怖了。她似乎很忧愁。

  “奶奶，兰城要发大水咯，昨天的阿姨呢，这样下下去，估计会有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了，赶紧回老家避避吧。”

  “你说阿姨啊，也和小牧一样，某种原因暂时没办法见到。你觉得，今年会有百年一遇的洪水吗？”

  我有点郁闷：“恩，奶奶注意安全哦，我反正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奶奶可能见过吧，前几年不是也有发大水嘛。”

  奶奶却摇了摇头：“我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时间不多了，凌子你坐下陪陪我老人家呗。”

  “可是，奶奶，我要回家了，天都快黑了。”

  奶奶没有说话，抚摸着摊位上的毛线，又凝视一会手腕上的心形手链。

  “唉，原来你还没有发现么？”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梦的解析》：“从一开始，小牧就提醒你了，凌子。”

  我头微微有点疼，外头的雷声甚是吓人，我实在不明白奶奶在暗示什么。

  “好啦，聊一个家常，昨天晚上，你在家一个人吃什么了？”

  “我一个人在家，当然是自己······”我突然断了，说不出口，我发现，根本没有那段时间的详细记忆，只是很自然而然的觉得，我妈出差，我一个人自己做饭吃了，晚上又自己睡觉了，但是没有记忆，没有详细的画面，有的只是理所当然。我努力去想，希望找出证明，却发现这几天都是一样，一切的细节，都是理所当然，实际根本没有发生过！

  除了和小牧的事情，还有公交上望向桥头的一瞥，还有神婆。除了这些有着清晰的记忆与画面，其他都只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发生了，我甚至对日期都开始怀疑，我记不清今天到底几几年，几月，几日，我很容易编出一个日期，但是却很清楚，只是自己主观的想象而已。

  “你在学校又学了什么呢？”

  “学了······”依然一样，没有任何实际的记忆，甚至想不清任课老师的脸，他们都没有脸，或者是可以说，是我没有记忆！除了安人！安人是谁？班主任？

  我有点慌乱了，呼吸粗重起来。我连忙翻出自己的笔记本，那本来密密麻麻的公式或者知识点却不管如何怎么也看不清，仿佛自己是上千度的近视，不管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没有记忆，没有证明！只是所有的都是理所当然！

  我的生活仿佛是跳动的，直接跳过粗略的细节，直接来到我想要关注的地方。

  我感觉神经颤抖起来，外面的雷鸣与暴雨都不太真切起来。第一次这么怀疑自己的世界与记忆。

  我看了一眼奶奶手上的《梦的解析》，仿佛一切炸裂了。

  一段古怪的记忆开始涌入我的脑海！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班主任！安人！孙小牧！！林薇！

  安人是谁？他想杀我？林薇呢？又是谁？我为什么，感觉她有点熟悉。为什么小牧和她这么像！

  我又突然发现了，昨天桥底遇见的那个神婆，不就是林薇，老了之后的样子嘛！

  这都是什么！